就在军校伸手来接的刹那,他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路引险些落地,同时抬手指向文丑那伙人,声音因惊惧而尖厉变调:“军…军爷!您…您快看那几位!”
审查的几名守门将士,目光随着孙坚所指的方向看去。
“小人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头,从未见过这等行商的,那眼神......吓人的紧!”
“怕不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混进城欲行不轨吧?”
守门军校本就神经紧绷,闻言目光如电般射去,厉声喝道:“那边几个,站住!接受查验!”
文丑一行人脸色骤变,相互对视一眼,手已下意识摸向腰间隐藏的兵刃。
眼见兵卒持械围上,心知无法善了,文丑眼中凶光一闪,低吼出声:“事泄了!冲出去!”
“锵啷——”
刀光骤然亮起,城门处瞬间大乱!
惊呼声、呵斥声、兵刃碰撞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孙坚眼中精光一闪,低喝:“走!”
一行人如同鬼影,借着精心制造的混乱,迅速没入城门阴影。
孙坚在疾行中侧目回瞥——文丑等人已如困兽,被越来越多的守军缠住,鲜血溅上城墙。
他心中无悲无喜,唯有计成的冷冽。
《孙子》有云:死间者,为诳事于外。
这几条河北悍卒的性命,便是他孙家崛起的几块垫脚石。
没有丝毫停留,一行人消失在洛阳交错如网的街巷中。
孙策见父亲趁乱混进城,于是低声道:“妹妹,跟紧!”
二人加快脚步,紧随队伍。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口,孙坚脚步猛地顿住,斗笠下的耳朵微动,头也不回,反手拔刀向后疾扫!
刀光如匹练,带着凄厉的风声。
“铛——!”
一声刺耳的金鸣炸响!
孙策反应极快,几乎在父亲拔刀的瞬间也已出刀,险之又险地架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
“父亲,是我!”孙策急道。
孙坚霍然转身,斗笠下那双惯看生死的锐眼,在看清孙策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握刀的手竟微不可察地一颤:“伯符?!”
目光越过孙策,钉在他身后那试图缩起身形的身影上时,那劫后余生般的冰凉瞬间被焚天的怒意取代,声音因极致的后怕与愤怒而压得低哑:“芳儿!你……你竟也敢如此妄为!”
孙芳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不敢直视父亲喷火的目光。
孙策也一时语塞,他们确是瞒着父亲,偷偷混入队伍,此刻被当场抓包。
孙坚胸膛起伏,训斥之言已到嘴边——就在此时,旁边的黄盖猛地贴近,声音压得极低:“主公,有情况!”
众人瞬间噤声,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孙坚在黄盖出声的刹那,已如石雕般凝立不动,唯有斗笠下的眼神锐利如鹰。
程普按在行李上的手青筋暴起,韩当与祖茂的肌肉已然绷紧如铁。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巷口。
只见一队甲胄鲜明的巡逻兵正沿街而来,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咔、咔”声,压得巷口空气都为之一沉。
刀戟映着初升的日光,泛着冷硬的光泽。
为首一将,身形魁梧如山,跨坐的骏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他手中那柄厚重长刀随意搭在肩头,刀锋上尚存一丝未曾擦拭干净的血锈,正是以勇力著称的华雄!
华雄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街面,掠过巷口时,微微一顿。
他勒住马缰,战马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
他那双带着审视和漠然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巷内这群“形迹可疑”的商旅。
“站住。”
华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在寂静的巷道里回荡:“尔等的路引,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