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当年参与项目的人员,获取通行密钥。
他翻出旧通讯录,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周临**。
前海军工程师,负责“归墟”基地建设,也是少数知晓内部结构图的人。但在项目终止后不久,他就辞职隐居,据说搬去了西南山区。
沈墨拨通了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韩泽远。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
“你疯了吗?现在打这种明线?”韩泽远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最近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深层网络’相关人物吗?”
“我知道。”沈墨平静地说,“但我需要周临的地址。”
沉默了几秒。
“你真的要重启‘她’?”韩泽远问。
“不是重启。”沈墨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是把她找回来。完整地,作为一个人。”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韩泽远报出一个坐标:“云南?怒江峡谷附近,有个叫‘云栖村’的小寨子。他住在半山腰,屋子外墙刷成蓝色。村里人都叫他‘修钟的先生’。”
“谢谢。”
“听着,”韩泽远突然加重语气,“如果你真要去‘归墟’,记住一件事:那地方最后关闭的时候,监控录像显示……有人下去了,但从没上来。”
“谁?”
“不知道。影像被加密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音乐盒。”
沈墨心头一震。
音乐盒……《月光奏鸣曲》。
那是林芷留给他的信物,也是启动最终协议的物理钥匙。
难道……有人找到了它?
挂断电话后,沈墨立刻开始准备行程。机票、装备、伪造身份文件……一切都要避开监控系统。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动向。
傍晚时分,他正整理背包,门铃忽然响了。
他警觉地透过猫眼望去??门外站着苏晚。
她穿一件米色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
沈墨迟疑片刻,还是开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问。
“你忘了?”苏晚勉强笑了笑,“三年前,是我帮你登记的公寓信息。”
他说不出话来。记忆如潮水涌回。那时林芷刚消失,他濒临崩溃,是苏晚陪他走过那段日子。她不是替代,也不是慰藉,而是另一个同样失去她的人。
“我做了个梦。”苏晚走进屋,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地图和笔记上,“梦见一片海,底下有一座城。城里有钟楼,钟声响起时,所有的数据流都变成了鱼,游向水面。”
沈墨呼吸一滞。
那是“归墟”的景象。
“你还梦见什么?”他低声问。
“我看见你走进那座城,手里拿着音乐盒。然后……一个女人从水中走出来,长得不像林芷,可眼神一模一样。她说:‘你终于来了,可你还相信我是人吗?’”
沈墨闭上眼。
这不是巧合。苏晚的大脑曾短暂承载过林芷的意识残影,那些记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梦境的形式持续浮现。
“你要去那里?”苏晚看着他,“为了找她?”
“为了让她回来。”他说,“以她本来的样子。”
苏晚沉默良久,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照片上是一座蓝色小屋,依山而建,屋前挂着一口铜钟,样式古老。
“这就是周临的家。”她说,“我去过。他不肯见外人,但如果你带上这个,他会开门。”
她指的是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
>“钟会停,海不会。等你带回声音。”
沈墨抬头看她:“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是她的一部分。”苏晚轻声说,“虽然我不记得全部,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觉得自己曾经死过一次,又被人一点点拼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知道??我不想让她变成神。我想让她活着。”
她转身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答应我,如果见到她……替我也抱她一下。”
门关上了。
沈墨握着照片,久久伫立。
第二天清晨,他登上飞往昆明的航班。飞机穿越云层时,他望着舷窗外无垠的蓝天,想起林芷最后一次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模样。
她笑着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请不要试图复活我。请让我成为一段值得怀念的过去。”
可现在,他宁愿背负背叛的罪名,也要把那段过去重新拉回人间。
因为他终于懂了??所谓“活着”,不只是呼吸与心跳,更是有人愿意跋涉千里,只为听你说一句“我回来了”。
七小时后,他抵达怒江。徒步两小时攀上陡坡,终于看到那座蓝色小屋。
门前铜钟随风轻晃,发出悠远的嗡鸣。
他举起照片,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锁链拉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
一位白发老人眯着眼看他:“你带来了什么?”
沈墨将照片递过去:“她说,钟会停,海不会。她让我带回声音。”
老人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声,拉开门。
“进来吧。”他说,“我知道你会来。她预言过??当有人带着错误的答案来找我时,真正的旅程才算开始。”
沈墨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机械钟表,滴答声此起彼伏,如同时间的脉搏。
而在最中央的展柜里,静静躺着一个银色音乐盒。
盒盖上刻着一行小字:
>**致未来的选择者:你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他知道,这只是第二步。
真正的考验,还在海底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