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色彩斑驳、难以分辨方向的灵界深处。
“阿兹克先生?”
克莱恩看着身旁那道熟悉的、拥有古铜色皮肤的身影,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是我。”阿兹克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莎伦……”洛恩低声念了一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记忆深处。夜风拂过街道,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带走了方才谈判后残留的一丝紧绷气息。
“你问了名字,就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莎伦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当然不是。”洛恩笑了笑,脚步未停,“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要共事??哪怕只是暂时的合作??彼此知道名字,总比一直‘你’‘我’地称呼来得体面些。再说了,你都陪了我这么久,连影子都没让我见过一次,叫你一声‘女士’,实在太过疏远。”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莎伦淡淡道,“真正重要的,是背后的行动与选择。”
“话是这么说。”洛恩耸了耸肩,“可人若连名字都不愿留下,那和幽灵又有什么区别?你总不会真想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吧?”
这一次,莎伦没有回答。她的沉默像一层薄雾,笼罩在洛恩身侧,既不远离,也不靠近。
洛恩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就像今晚对海柔尔的敲诈,若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对方恐怕宁可撕破脸也不会妥协。而一点点施压,一步步引导,最终才能让骄傲的贵族小姐低头认输。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盒失而复得的礼品,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纸的边缘。这东西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那是马里奇托他转交的一件信物,表面是一份生日贺礼,实则是“节制派”内部传递情报的媒介之一。水晶单片眼镜、特制墨水、暗语编码……这些东西交织成一张隐秘之网,而他,正缓缓踏入其中。
“你在想什么?”莎伦忽然问道。
“我在想,阿蒙的分身,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伯克伦德街。”洛恩语气微沉,“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入局?”
“梅花2出现得太巧了。”莎伦回应,“他在调查魔女教派的异常,却恰好撞上了梅花5。而梅花5,据你所知,并非执行正式任务。”
“没错。”洛恩眯起眼,“而且他手里拿的那张发光扑克牌……你不觉得奇怪吗?那种光芒,像是‘窥视之眼’残片激活时的反应。可那东西早就被封存在灰塔第七层,不可能流落外界。”
“除非……有人从内部盗取了它。”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洛恩低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组织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甚至……可能已经被渗透。”
“所以你才答应帮海柔尔保守秘密?”莎伦问。
“一部分原因。”洛恩点头,“她父亲是议会情报委员会的成员,掌握不少教会与官方非凡者之间的往来记录。虽然他未必知情,但只要我们握有把柄,就能在未来需要时,借他的手干扰某些调查方向。比如……关于‘机器’能力的追查。”
“你打算利用她?”
“我已经在利用她了。”洛恩嘴角微扬,“但她也会因此获得保护。只要她听话,就不会有记者写她的丑闻,不会有邻居指指点点,更不会让她父亲战死沙场的荣誉蒙尘。这种交易,对她而言,其实并不亏。”
“可她迟早会反悔。”
“那就让她永远没有反悔的机会。”洛恩语气平静,“人心易变,唯有恐惧最可靠。我会让她逐渐卷入更深的事情,等她发现无法脱身时,自然就会乖乖合作。”
莎伦轻叹一声:“你比我想象中更冷酷。”
“生存本就不该温柔。”洛恩望向远处旅馆窗口透出的昏黄灯光,“在这个世界,善恶不过是别人贴给你的标签。真正决定你能走多远的,是你是否足够清醒,是否敢于踩着规则的边界前行。”
他们抵达旅馆门前。洛恩推门而入,楼梯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料与煤油灯混合的气息。他径直上楼,推开三楼最尽头的房门,走进那间狭小却整洁的房间。
刚关上门,他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在空气中荡开。
“有人来过。”莎伦立刻警觉。
洛恩没有说话,而是闭上双眼,体内某种隐秘的力量悄然运转??那是“先天命运圣体”的初步觉醒能力:**因果感知**。
刹那间,时间仿佛倒流。他看见三个小时前,一道模糊的身影潜入此屋,在桌上放下一封信后迅速离去。那人戴着兜帽,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但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戒指,纹路似蛇缠玫瑰。
“是‘放纵派’的人。”洛恩睁开眼,声音低沉,“他们知道我住这儿。”
“你怎么确定?”
“戒指。”他简短回答,“那种纹样,只有‘欢愉之庭’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佩戴。而‘欢愉之庭’,正是‘放纵派’的情报中枢。”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封未曾拆封的信。信封用蜡封缄,印着一朵半开的红玫瑰。
“要不要打开?”莎伦问。
“当然。”洛恩冷笑,“既然他们敢送上门,我就没理由让他们失望。”
他划开封蜡,抽出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以猩红色墨水书写:
>**“你知道得太多了,孩子。停下脚步,还能活着走出贝克兰德。”**
字迹娟美如女子手书,却透着森然杀意。
“威胁?”莎伦问。
“警告。”洛恩将信纸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又凑近鼻尖嗅了嗅,“墨水里掺了微量‘梦魇花粉’,读信之人若精神稍弱,便会陷入短暂幻觉。但他们没想到,我对这类毒素已有抗性。”
“他们为何现在才动手?之前你多次暴露踪迹,他们都没反应。”
“因为我之前只是个小角色。”洛恩把信扔进壁炉,点燃火柴,“但现在不同了。我接触了‘节制派’,拿到了情报媒介,还撬开了政客家族的缺口。他们开始意识到,我可能成为变数。”
“那你准备怎么办?装作退缩?”
“恰恰相反。”洛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吓大的。”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相机,对着那封已被烧毁的信残骸拍下一张照片。随后从行李箱底层翻出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期所有可疑人物的行踪、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