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不错……”
洛恩手里拿着一把刚刚出厂的杠杆式霰弹枪,细细地打量着。枪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木质枪托打磨得光滑顺手,而且一点毛刺都没有。
这是泰德厂长交给他的第一批样品。
枪械厂...
洛恩并未立刻前往奥黛丽的居所,而是先绕道东区的一处废弃教堂。这座曾属于拜朗国教的小型礼拜堂早已荒废多年,屋顶塌陷,彩窗破碎,唯有钟楼尚存半截,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回响。但对洛恩而言,这里却是极为理想的“中转站”??既远离塔罗会常规联络点,又恰好位于三条隐秘命运丝线的交汇之处。
他走入残破的祭坛后方,从怀中取出那枚已失去光泽的铜制怀表。命运沙漏的能量仅剩一次可用,必须谨慎使用。他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体内深处那团朦胧如雾的先天命运核心。随着呼吸渐缓,四周空气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自地底升起,缠绕在他的指尖与眉心之间。
“追溯。”他低声吐出一个音节。
怀表骤然开启,银辉喷涌而出,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冲穹顶。时间在此刻被短暂扭曲,局部因果倒流,现实褶皱裂开一道缝隙。洛恩的精神借此跃出当下,向过去三日的记忆之河逆流而上。
画面流转:佛尔思伏案写作,笔尖滴落墨水;休在深夜擦拭左轮手枪,神情凝重;奥黛丽站在镜前更换礼服,嘴角含笑却眼神冰冷;更远处,灰雾之上那道模糊身影静静端坐……而在所有场景背后,一条猩红的命运丝线贯穿始终,连接着某个未曾露面的存在??洛恩瞳孔骤缩,那是“错误”途径的标记,属于埃德加?斯宾塞,前因蒂斯情报官,现为“命运编织者”组织的潜伏者之一。
“原来如此。”洛恩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他们已经在监视‘正义’小姐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休反应如此激烈。并非单纯防备外人,而是近来已有数名外围成员莫名失忆甚至失踪,连奥黛丽通过梦境传递的信息都出现了延迟与错乱。显然,有人正在系统性地干扰塔罗会的情报网络,而手段正是利用“观众”途径的变种权能进行记忆清洗和梦域篡改。
“若我贸然以真身接触奥黛丽,极可能被这条红丝牵引追踪。”洛恩收起怀表,低语道,“必须制造假象,让他们的监听者误判我的来源。”
他起身走出教堂,袖中悄然滑出一张泛黄羊皮纸??这是他在穿越初期获得的“身份嫁接卷轴”,可将一段伪造的人生轨迹植入周围人的集体认知中,持续七十二小时。代价是使用者需承受剧烈头痛与短暂失忆,且一生只能动用三次。
“现在,是时候启用它了。”
当晚,贝克兰德西区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宅邸内,灯火通明。霍尔家族的晚宴正在进行。奥黛丽身着淡金色长裙,坐在主位旁,笑意温婉,举止得体,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正不断轻敲桌面,以摩斯密码默念着安全口令。
突然,管家匆匆步入大厅,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奥黛丽眸光微闪,随即起身告辞:“父亲,母亲,我有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请允许我先行离席。”
她穿过长廊,步入书房,反锁房门,而后走到壁炉前,取下装饰用的青铜烛台,轻轻扭转底部三圈。一道暗格弹开,露出一面小巧的银镜。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愚者啊,请赐予我您的注视。”
镜面泛起涟漪,灰雾浮现,隐约可见王座轮廓。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你召唤我,正义。”
“尊敬的先生,”奥黛丽语气恭敬,“今日有一名自称‘詹姆斯?迪森克’之人,携带着来自洛恩的信物出现,并说出核心暗语。他提及‘谎言无需担忧’,且知晓‘红鞋孩子’的警示。”
灰雾中的存在沉默片刻。
“他是可信的。”最终,那声音说道,“但他尚未完全展露自身。你要谨慎应对,不可泄露过多信息。让他主动证明价值。”
“我明白。”奥黛丽点头,“但我担心……最近梦中信号愈发模糊,似乎有外力干扰。”
“我知道。”灰雾低语,“黑暗中的蜘蛛已经开始结网。但记住,真正的棋手,从不会在对手划定的棋盘上落子。”
话音未落,镜面骤然一颤,浮现一行扭曲文字:【注意,第七号节点出现异常波动。】
奥黛丽心头一紧。那是佛尔思所在的联络点代号。
她迅速关闭银镜,换上外套,准备亲自前往南区。可就在她推门而出时,一名仆人迎面跑来:
“小姐!门口有一位先生求见,说是您约好的客人!”
“谁?”奥黛丽警觉起来。
“他说他叫……洛恩?克劳利。”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入她的脑海。
洛恩?不是詹姆斯?难道……
她快步走向前厅,远远便看见一位年轻男子立于门廊之下。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大衣,领口别着一枚不起眼的银质徽章??形状是一只闭合的眼睛。这个标志让她呼吸一滞:那是“源堡守望者”的古老图腾,唯有被灰雾选中者才能佩戴。
“你怎么会……”她声音微颤。
洛恩微微一笑,右手抚胸行礼:“正义小姐,初次正式见面。我是洛恩?克劳利,序列途经‘命运织造者’的探索者,也是……昨日那位‘詹姆斯’的真实本体。”
奥黛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丝精神力,向他投射而去??这是检测幻象与伪装的标准手段。
洛恩未躲未避,任由那股力量穿透身体。刹那间,奥黛丽感知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他的灵魂深处仿佛嵌着一块来自高维空间的碎片,散发着与灰雾同源的气息。这不是伪造,也不是模仿,而是真正触及过源堡门槛的证明。
“你……真的见过??”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敬畏。
“不止见过。”洛恩轻声道,“我还听见了钟声。”
这句话如同钥匙,彻底打开了信任之门。奥黛丽深知,唯有在灰雾之上经历过“六响钟声”仪式的人,才知道那象征着什么??那是晋升序列顶端的终极试炼,代表着命运洪流的认可。
“请进。”她侧身让路,“我们需要谈谈。”
书房内,炉火熊熊。奥黛丽为他斟了一杯红茶,动作依旧优雅,却难掩内心的震动。
“你说你是命运途径的探索者?”她试探道,“那你可知‘命运双生律’?”
“知。”洛恩饮了一口茶,“命运不可独行,必有镜像相伴。一人承福,则另一人受厄;一人登顶,则另一人坠渊。此乃平衡之道。”
奥黛丽瞳孔微缩。这等隐秘知识,即便是塔罗会高层也仅有寥寥几人知晓。
“那你是否……拥有另一个‘自己’?”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