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诺尔瓦克
北境?斯诺布朗避难所
「小姐快点!这边!」
一个部落女孩走的飞快,几乎是跳着的,年约十二丶三岁,两束小辫子跟着左甩右甩,斯诺瑞族特有的铁黑面孔,让她的眼睛看着更加晶亮。
「慢点,塔利亚。」夏洛特跟在後边,她穿着便装,脚下是当地的软鞋,但身上包裹着一件貂毛大衣,整个人沉重臃肿,勉强跟上女孩的步伐。
室外暴风吹雪,呼啸的打在墙上,隐隐震动,在内墙凝上一层霜。多数人都抱团取暖,早早睡了,避难所内一遍安静的死寂,更显餐厅那头的欢笑热烈。
两人急急赶到餐厅,不少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笑声鼾声交杂,有男有女,男的都是衣着华贵的奥赛人,外罩着兽皮毛料。
女的则是较外放的年轻难民,火光将她们的肌肤映的如黑曜石般闪亮。他们有的打闹,有的相拥,有的相拥着打闹。
夏洛特无视他们,跟着塔利亚走到一处小房间,塔利亚一把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流出,小房间内比外头温暖许多,也拥挤许多。
两个骑士围桌对坐,手里拿着纸牌,桌上摆着牌局,酒杯,几块鼠骨。两人皆醉眼惺忪,衣着还算整齐。
但环坐其中的五丶六个当地女人衣不蔽体,有的脱去了长裙,有人脱去了上衫,身上仅或多或少的挂着几块兽皮布料,长发披散,性感妖娆。
骑士们见一个当地土着如此擅闯,横眉竖目,正欲发作,才看见女孩身後的夏洛特,纷纷起身站直,但一个直的歪斜,一个摇摇晃晃。女人们手忙脚乱的捡起衣服套上,慌乱中勉强遮掩。
夏洛特蹙眉,男欢女爱,不是她一个小姐该管的事,但一室乌烟瘴气,不堪入目,令人不悦。当下侧过头,对躲在身後的塔利亚问道:「哪一个?」
塔利亚探出脑袋,左看右看,对一个缩在角落女孩招手道:「米莉,快出来!」
米莉有些害怕的左右张望,见一室男女都没说话,这才起身,向外跑去,跟塔利亚抱成一团。
夏洛特本不想管事,但见米莉年幼,大不了塔利亚几岁,不可置信,声音都提了起来:「你们!」
其中一个有点醒的赶紧喊冤:「我们什麽都没做!」
「我都不知道她在那!」另一个跟着叫起来。
夏洛特正欲说话,一个颇有风韵的当地女人打起圆场:「小姐别误会,大家伙只是玩呢。两位哥哥教我们打扑克,小孩子好奇跟进来一起看着,谁也没留意。」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如果是三个月前,夏洛特见这场景都羞的躲起来了,哪还听他们说话,但这会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她盯着那个风韵女子,语气平静,带着清冷:「我没有和妳说话。」
风韵女子愣住,气氛瞬间安静。
「我和我的骑士说话。」夏洛特看着两个骑士,问道:「格纳爵士呢?」
两个骑士听夏洛特找他们的长官,都是一抖,酒是彻底醒了,但腿也软了,颤声道:「对丶对不起小姐,不知道。」
夏洛特看着他们,目光更冷:「去找,让他来见我。」
「是丶是的。」两位骑士仓惶领命,飞也似地跑了。
夏洛特无心再看,转身欲走,风韵女子在他身後笑道:「真是可怜哪,这风雪这麽大,冻都冻死了,还尽是扫兴的。」
「冻就把衣服穿好,汉娜。」夏洛特停下脚步,回头瞟她一眼:「这里是给你们避难的,不是给你们起兴的,你们在这里要守秩序。」
「我们就是在帮你守秩序啊。」汉娜不甚在意的穿妥衣服,不知是她的身材丰满,还是衣服经过剪裁,当地厚料的民族服饰,在她身上特别凹凸有致,她笑着说:「这小姐就不懂了,男人们没你那一身貂皮大衣,男人们冷,冷就不守秩序,有时候得脱了衣服才暖和起来。」
几个女人笑了起来,莺莺燕燕,夏洛特听不下去,转身就走,汉娜还在後边笑,语调宛如歌声:「男人们温暖了,就有秩序了。雪里开出了花,风里吹来了女人的香,斯诺布朗的火永远燃烧,温暖了你,温暖了我,我的暖里有你,你的暖里有我。」
夏洛特本愤怒的加快脚步,听到後面,似乎是斯诺布朗的民谣曲调,不禁停了下来。
汉娜和女人们和声唱着,歌声婉转悠扬:
「雪啊,我的心为何发烫,为何说不出话——
风啊,请送去我的情话,我思念的情郎——
情郎啊,请看看夜里的月光,你收到了吗——?」
夏洛特轻轻一颤,胸口彷佛被撕裂开来,风雪仍然刮着,冻的她手脚冰冷,眼睛却是热的。她没有哭,只是想起夜里的月光。
掬起双掌,在手心吹了一口热气,热气扑上脸颊,才站直了身,大步离去。她没有回房,而是和塔利亚在避难所绕了两圈,终於在厨房找到醉倒在地的骑士长格纳。
「格纳爵士,你这是在做什麽?」夏洛特上前,她神情有些严肃,但语气仍然温婉:「连你都醉倒了,纪律还谁管呢?」
「纪律?今晚没有纪律?只有酒,只有肉,还有他妈的永远不停的风雪。」格纳举着空酒瓶,他笑着,又骂着:「那帮兔崽子都反了,都累了,看我怎麽收拾他们!就让他们现在嚣张,嗝,无妨!」
见格纳说话颠三倒四,夏洛特知道再说无意,转身让塔利亚去找毯子,突然闻到一股骚味,循着味道,注意到一桌杯盘狼藉里的大锅,打开锅盖,捞出几块残馀的碎肉。
「这是羊肉?」夏洛特确定了味道来源,奇道:「你们哪来的羊?」
格纳打着酒嗝酣笑:「哪来的羊?冰天雪地哪来的羊?只有冰鼠丶雪獾,我们吃的是虫!喝的是血!」
「这是西境捐的奶羊。」夏洛特语气严厉起来:「那是给孩子们的,你们糟蹋了,孩子们喝什麽?」
「那羊都要冻死了,什麽时候产过奶?吃了他才不叫糟蹋!」格纳大笑:「老子本来吃的是牛排!烤乳猪!炖天鹅!能入得我嘴,还不知道是谁糟蹋谁呢!」
夏洛特抿紧嘴唇,有些生气,但知道格纳正醉着,只好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
此时塔利亚寻来了一张毛毯,夏洛特接过,盖在格纳身上,说道:「你睡在这会冻伤的,快点起来。」
「什麽冻伤,我会怕那点小伤吗?」格纳叫嚷起来,胡言乱语:「我可是两届剑术冠军!三届长矛冠军!我的荣誉,跟我的伤比起来算什麽!」
格纳说的慷慨激昂,但身体是软的,他人高马大,夏洛特和塔利亚合力也拉不动,只好让塔利亚去找人来抬,自己这边看着。
格纳包裹在毯子里,像一只虫蛹,嘴里仍叨叨絮絮:「不敢说我是骑士团里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强悍的!说要来北境,他们都不敢来,但我来了!当仁不让!北境雪原算什麽,小姐就是要上天下海我也去!鞠躬尽瘁!誓死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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