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是视察灾难现场,寻求灾难的起因,要是可能的话,也许还会查知超新星的成因。科考船,用了128次跳跃穿越了三亿年前爆发开来的气体。气体是炽热的,仍在迸发出紫色的光辉,只是它非常稀薄,不足以伤害。层层如象牙球的气体,被爆炸的星体使劲抛出,至今仍在向外飞驰。恒星的引力,也无力将它们拉回去。气体包含的空间,容得了x千个太阳系,而盘踞中心的,是一个怪异的天体,一个只有地球般大小,却比地球重数百万倍的白矮星。
科考船周围气体的光辉,驱散了平常星际空间的黑暗。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的目标,如同一个被引爆的太空炸弹,几千年过去了,其火热的碎片,还在四散飞开。爆炸规模之大,使星体的碎片散布于数十亿公里的空间,却没飞驰的动感,几个世代之后,肉眼或许可以察觉出混沌的气体和纠缠的旋涡,有些微移动。此刻星云的澎湃气势,已够慑人心魄了。
船员数小时前己关闭了主要动力,以余速飞向那凶险的小矮星。以往它和的太阳并无二样,可惜它却将能使它活命数百万年的能量,一口气在数小时内耗散掉了。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所见的,只是个吝啬每一分能量的小星,像要补偿那白白虚耗了的光芒。
在这个景况下找到行星,几乎是妄想。即使过去曾有行星,也在爆炸时化为蒸汽和碎片与星云的气体混为一体了。不过,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还是作了一趟自动搜索(这是飞越从来未探测过的恒星时必定要做的程序)。
竟然发现了一个孤单的行星。它的轨迹,离星云中心的矮星很远很远。它的处境,正像太阳系的冥王星。这个行星,徘徊在星际间永恒黑夜的边沿,从未尝过生机带来的温馨。但正是遥远的距离,使它幸免于像其同伴被气化的厄运。
行星经被冷冻过的表面,只有冰冷的岩石,曾经包裹着它的固态气圈也被激活了,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登陆这行星,发现了石窟600年以前就有人存在。
庞大的石窟的建造者,尽了一切努力,确保它会让后来者发现。石窟人口处的石标,只剩下一摊凝固的熔岩,但从远距离红外线侦察图片中,石洞里进进出出的雅辛就是魔鬼虫,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己相当肯定它是智慧的标志。稍后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又侦察到广泛分布在行星各处的放射性辐射,石窟外的石标可以毁掉,但辐射纹印是抹不掉的,还会不停向周围发出讯号。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们的科考船,像箭一般射向这个大标靶的红心。
石标原本应有在300米的地下,现今却像蚂蚁筑巢逐渐往上挪。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以天文学家的身份而来,现在却要兼任考古学家。不过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都将原来的目标抛诸脑后,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让魔鬼虫进化的那么快。
从他们的雕塑,可见他们与人类极其相似,但即使不是这样,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仍会为他们的命运而悲哀。夕阳西下,他们太阳的余晖,仍照暖大地。有谁知道,这太阳快将变成夺命判官,定这族类的死罪?
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的队员曾这样问过,但神灵对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全无启示。他们不是一群邪恶的人,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也不知道他们崇拜怎样的神。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回望数十世纪前的他们,看着他们用最后的努力,将所珍爱的保存下来,也看着它们在现今坍缩了的太阳照耀下出土。他们配作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们的良师——为什么要毁灭他们啊!
这个问题,在回到地球后同僚们将会怎样回答,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早已料到。他们会这样说:宇宙万事万物没有目的,宇宙也不是什么宏图,既然银河系内每年都有上百颗恒星爆炸,此刻在太空深处,必有文明被毁灭。这个族类曾否作恶,与其面对的厄运毫不相干:宇宙没有神,没有天理,是故亦无天谴。
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们在光辉星星云所见的一切,都不能证明什么。坚持上述论据的人,只是感情用事,而不是据理立论。神不须向人交待他的行事方式,他能造宇宙;也能毁灭宇宙。如果神的行事得由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管着,那只是人的高傲自大、目空一切,严重一点说,甚至是在亵读神。
对在光辉星所见的一切,对这整个星球环境大变化,尤其是分散于光辉星的硕大的大气改造机,科学就是比神学要实用的多。红衣主教希斯菲尔德们抵达光辉星前,无法知道那颗星的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