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见到了呀!」李云苏笑眯眯地说。
「你呀!洞悉人心呀!」
李云苏只笑不语。
「你姐姐对这个顾霁川,如何?」
「父亲,姐姐是大家闺秀!」李云苏有点嗔怪父亲这话不知轻重。
「哈哈哈,父母之命,也要两情相悦。我与你母亲,便是上元灯会两情相悦。这样才能琴瑟和鸣。」
「外祖父可怨您呢!您还得意!」
「哈哈哈,你外祖父开明,可是你父亲也不赖,不是?」
李云苏抿嘴不笑,心想,「外祖父可是为了女儿,让了前程。为子女爱者,何甚于此?」
午后,李云苏招来狗蛋,吩咐他去打探顾霁川的事。狗蛋正要领命而去,李云苏又心里痒痒,忍不住问:「最近可有邓辅卿的消息?」
「有!」狗蛋马上说。
李云苏瞪了狗蛋一眼,怪他为何不主动报告。
狗蛋讪讪说,「上次小姐不是说只要听着记着,不要问,您不问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以后关于他的事,都要听着,定期来报。」
「是!」
「快说。」
「他最近日子不好过。」
李云苏心里一跳,想起之前见到他腿上的伤,便问:「怎麽回事?」
「七月初十日,他晕过去了。」
「这麽严重?他病了?」
「说掌印大太监罚他正午跪在太阳底下三个时辰。小姐你不知道,他跪的那个地方,地上全是碎石碎瓷,直扎肉里。
不让吃饭,不让喝水。他便直直倒了下去。说最后是秉笔大太监去把人接了回去的。」
「这麽严重!」
「宫里都传遍了。即便娘娘主子罚人跪,也没有这麽折磨人的。现在小太监们都躲着掌印大太监。」
「七月初十,他腿才刚好不久。」李云苏喃喃自语。
「宫里都说了,这是第三次了,就是不知道他怎麽得罪了朱公公。」
「知道了,你去吧」李云苏打发了狗蛋,心情差到极致。
五日后,柳令纨来家中。云苏进母亲房中时,看见她正在抹眼泪。看见云苏,就让上前,直直抱着她。
云苏一阵莫名,抬眼看着母亲,只见母亲也在抹眼泪。
「裴婶婶,莫哭。」云苏用帕子给柳氏擦去眼泪,一双大眼睛,看着柳氏问。
「婶婶有什麽为难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帮忙。若婶婶有什麽伤心事,云苏抱抱婶婶。」
柳氏听闻,更加伤心,直抱着云苏大哭起来。
林氏过来,抚着柳氏的背,柳氏转头扑进林氏怀里,直说:「阿仪,我们家世韫可怎麽办呐。」
云苏一惊,便知道事关裴世韫。
柳氏这一哭,惊动了孙氏丶云芮和云茹,都纷纷而来。人多了,柳氏反倒不自然。也不说缘由,直接告辞。林氏遣了几个姑娘回房,携着孙氏的手,去了杨老太太处。
当日下午,李云苏便中父亲处知道。前日裴世韫随母亲去京郊广福寺为早逝的祖母添油灯,回来路上不知为何马车轴散了,裴世韫滚下马车,落到山溪之中。
还没等柳氏指挥会水的仆妇前去搭救,路过的镇北侯家二世祖,便自告奋勇跳入水中,捞起裴世韫,两人衣裳尽湿,路上很多人看到了。
次日曾家派人上门说媒,直言要娶裴世韫为妻。京中遍传,镇北侯家有情有义。
但是,京中勋贵都知道镇北侯家的二世祖是一个混不吝,家中行三,很早就已经有了通房,吃酒拈花荤素不忌。平日在京营点个卯,便遛狗斗鸡。
裴家是清贵世家,和勋贵结亲本就有碍前程。只是裴世韫并非嫁得镇北侯家世子,为勋贵家宗妇,尚有可通融之处,不似当年林氏嫁李威。
只是这样一来,裴衡裴世衍的前程上就有了污点,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都会被政敌拿出来说一番。
「父亲,他们动手了!」李云苏正色道。「姐姐婚事,您当三思。如顾霁川芝兰玉树,尽量不要拖,否则生变。」
「还有,父亲,勋贵不见的都是中立。其实我们英国公府,在他们眼中看来,也在站边。这个镇北侯,此前您一直说中立,现在您如何看?」
「亮明牌的,不可怕。倒是良国公,永昌伯,您当瞩目。」
又过两日,狗蛋来报,顾霁川霁月风光,京中口碑极佳,李云苏略略安心。
又问邓辅卿的消息,狗蛋这两日未去老太监处。李云苏只好放他走了。
七月廿四日,李云璋及冠,李威为其赐字「伯温」。云芮奉上青玉云雷纹玉簪,云茹赠以错银佩刀,而李云苏则送上一双犀牛皮黑漆钿螺獬豸纹护腕。
李云璋高兴得很,次日当值便把云苏送的护腕戴在手上炫耀。魏婉娘托家中长辈赠送一条「铁嵌银丝云龙纹马鞭」以示敬贺。李云璋非常欢喜,便挂在了书房墙上,时时把玩。
绍绪帝也送来了礼物,有七梁乌纱帽上嵌东珠二颗,四爪行蟒纹赤罗襴衫,荔枝纹銙犀角玉带,犀皮金漆三爪云龙纹护腕,鎏金佩刀,御笔《忠勇诗》卷轴,诰命敕书。还有银质冠礼品皿一套,免死铁券副本。李威携全家领旨后,焚香祷告,放入祠堂。
只是拿到这免死铁券副本时,李威看到李云璋的眼神,充满歉意。而李云璋对向父亲眼神时,坦荡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