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修翼笑道:「你啊,此孤禽喻幽怀尔。」
云苏也不答话,只高兴地自己描着花样,「你自己倒水,我可没空。」
「陆楣死了。」邓修翼倒着水,淡淡地说。
「谁杀了他?皇帝吗?」云苏描着花样问。
「你叔父,左都督。」
「噢,那下一步呢?」
「送你和云茹出教坊司。」
「好呀,然后我就去甜井胡同和采蘼作伴,等我长大,没人认出我的时候,再行下一步。」
邓修翼没有接话,他知道云苏聪慧,她这个话是在试探自己,便「嗯」了一声道,「总要躲几年才好。」
「那你还是要来看我,每年都要陪我过生辰,还要送礼物。」
「好」,邓修翼很快就答应了。
「你什麽时候生辰呀?」
「我不记得了。」
「谁会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呀,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不是,很久没有过生辰了,自然就会忘记了。」
「那你快点想起来,以后每年我都要给你过生辰。」
「好,我回去好好想想。」
「邓修翼……」云苏刚想开口问话,小全子闯了进来。
「公公,狗蛋请您速去西城,裴公子在那里等您,有大事。」
「好,你先出去。」邓修翼站起身来,还是温温地说话,小全子便跑了出去。
「苏苏,我走了,十日后再来看你。」
「要那麽久吗?如果有大事,你能尽快来告诉我吗?」
「好,如是大事,我明日便来。」
「邓修翼!」云苏抱住他的腰,「日子还很长,不要着急。」
邓修翼僵着身子,低头看着她仰起的脸,道:「知道了。」说罢便走了。
……
出了教坊司,邓修翼雇了一个车,到了西城小屋。
裴世宪焦急地在里面走来走去。
「辅卿兄,左都督去了。」
邓修翼如遭雷劈。
「怎麽回事?不是杀了陆楣了吗?」
「你随我去永昌伯府。」
「不行。」
「为何?」
「铁坚盯上我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
「如你所料,陆楣果然找了曾令荃。」
「现场事不用说,我在御前都知道了,便说杀了陆楣之后。」
「杀了陆楣之后,有人放了冷箭,正中左都督面门。此人藏在阴暗处,两位公子不敢马上去救。然后来了一骑将此人捞走,三公子趁机射了一箭,那人中了箭。但马快,人追赶不上。左都督伤势太重,只留了『拜托』二字,便去了。」
「蓝挚苍。只有他,秋獮时还留在京城。」
「曾蓝两家合谋?」
「不是。」
「陛下的手笔?」
「不是。」
「为何这麽说?」
「蓝挚苍目睹了整个过程,秋獮回来,蓝继岳未曾到过御前报告。陛下至今不知道左都督已经去了。」
「曾蓝不是一条船的?」
「某尚未弄清楚,不敢下定论。」
「接下来该如何?」
「某也不知,需要思虑一番。」
裴世宪也不敢打扰邓修翼,只能坐下等他。
「则序兄,先将此事告知永昌伯丶良国公和裴桓老。我们且勿焦躁,且先按兵不动。陛下定然会查东直门进出人马。久无查证,便会将目光落在襄城伯丶永昌伯和忠勇侯处,我们相机再动。
陛下疑心病重,陆楣死讯传来,陛下明知曾令荃会来报告,仍令铁坚调查,可见陛下不信任何人。
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明白了。」裴世宪点了点头。
「则序兄从后门走,此处暂不联络。槐花胡同那里,请狗蛋也偃伏。」
「好,告辞。」
邓修翼一个人坐在小屋里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从前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