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奴婢亦思考了几日,当作如下推衍。若曾令荃所言为真,铁坚所言亦为真,现场至少五拨人。」
「为何五拨人?」
「因为最终李武死了。所以现场应该是陆楣丶李武丶曾令荃丶李武的帮手和最后杀李武的人。襄城伯府不会是杀李武之人,故若襄城伯府若是李武的帮手,则最后杀李武之人便落到良国公府或忠勇侯府上。那自二月初一日起,便是襄城伯府藏了李武等行踪,于八月十五日晚后便将李武送出京城。
待李武约战陆楣后,于九月初九日便派侍卫协助,杀了陆楣。则陛下可无忧,暂时不查也罢。盖因此为明局。只是这番推衍中仍有漏洞。」
绍绪帝点了点头,「何漏洞?」
「第一,铁坚报村民有听『武叔』一词,而杨钺铮和杨钺锟未出城,家丁侍卫称呼李武当为『左都督』或『李公』,不当称『武叔』。此漏洞一也。
第二,第五拨人为何不赶尽杀绝?曾令荃云带出三十人,铁坚报襄城伯府出城人数约十人。即便偷袭得手,第五拨人可以现身一并杀掉襄城伯府的侍卫,为何不出现?奴婢至今未想明白。故此推衍,还内中有疑问。」
「那若不为真呢?」
于是邓修翼继续道:「若曾令荃言真但不全,或曾令荃本为谎言,则现场情景更为复杂。兴许襄城伯府丶忠勇侯府和良国公府所言皆为事实。铁坚调查村民,村民所言皆是零碎,并无时间先后顺序。
故曾令荃可能一人分饰两角,既帮李武杀陆楣,又杀李武。毕竟陆楣对曾令荃不设防,三十多士甲究竟在何处,做何事只有曾令荃知道。」
「不会!」皇帝毅然打断了邓修翼,「曾达杀了林时。」
邓修翼从皇帝口中知道了一个明确的信息,绍绪帝对曾家还是信任的。
「那当日情景如下,襄城伯府不会是杀李武之人,并不铁定襄城伯府便是现场唯一可帮李武之人。由于称呼之疑,还有两种可能,襄城伯府并未参与,或襄城伯府部分参与。
秦彪和蓝擎苍都可称李武为武叔,若两人中一人便是李武的帮手。襄城伯府和两人中一人联手,可与曾令荃一战。则剩下一人方为之前所谓第五拨人。如是,称呼之疑和未赶尽杀绝之疑可解。」
「如是,当日时当是何情景?」
「当日时便有六拨人,李武与襄城伯府谋划,李武于八月十五日后便出城,九月九日,襄城伯府人出城接应李武。陆楣去曾令荃处求助,被良国公府或者忠勇侯府侦知,出城襄助李武。而另一人又侦知,随即出城。」
「如此,便是忠勇侯府助了李武,而良国公府是侦知后出城,才知道现场杀局,后发杀李武。」
「唯如是,才能说的通。」
皇帝没说话,邓修翼知道皇帝似乎并不确信忠勇侯府能襄助李武。
「故如今只当襄城伯府为李武助手,收缩人力重点侦查忠勇侯府和良国公府即可。毕竟事后,此二府皆未向陛下坦诚相告。」邓修翼最后一句,甚为诛心。
绍绪帝未置可否,看了邓修翼很久,最后才道,「传铁坚!」
铁坚来到养心殿,皇帝让邓修翼讲推衍说了一遍,邓修翼省略了枝节,只说六拨人行动之猜测。铁坚听了频频点头。皇帝下令铁坚收缩锦衣卫,重点侦察忠勇侯府和良国公府。
邓修翼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把永昌伯府彻底从这个事情摘出去了,而让皇帝的目光转向了良国公府。
……
十一月廿七日,邓修翼去了甜井胡同,见了裴世宪,将目前情景跟他做了一番交待,并交出一封给马驫的手书。
「则序,速调马驫快速回京。马驫现在云璜身边,两位小姐离京事,需马驫协助。马驫先送三小姐去山西。待三小姐到了山西后,再从京中接走二小姐,由永昌伯府先行藏匿二小姐。」
「三小姐离京,可需备马车?」
「马车需要备,仅将三小姐从内城送至外城。之后,三小姐可和马驫同骑出城。藏于斗篷之下,风餐露宿则两日便可到裴桓老处。」
「三小姐到了外城,落脚哪里?「
「可去南城双井胡同,一户王姓人家。狗蛋知道这户人家。「
「良国公府处,如何应对?」
「铁坚盯着良国公府,想来他们也不敢妄动,便以此为由,暂时断了联系。」
「我已提醒永昌伯警惕良国公府,永昌伯似早已知晓。」
「武略之争,不似文士之争,乃生死之争。防敌亦要防友。非亲族,不敢交出后背。」
「某受教!」
「则序兄谦虚。」
「当日,如何安排?」
于是邓修翼细细将他的安排都和裴世宪说了。裴世宪一一点头。
「以火为号,见火起,则序兄安排之人与车,定要前来。否则三小姐性命休矣。」
「某明白。」
「永昌伯府安排,我择日亲自前往与永昌伯说,请则序兄代约十二月初七日。从西城歪树胡同接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