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见伶屈膝行礼:“见过殿下。刚从母妃处请安出来,正要回宫。”
徐银朱笑道:“妹妹来得正好,这姚黄魏紫开得正盛,妹妹一同欣赏吧?殿下刚还夸这花儿衬人呢。”
她意有所指地抚了抚自己鬓边一朵硕大的牡丹。
路墨遥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耐。
徐见伶目光扫过那丛秾丽娇艳的牡丹,道:“花开得甚好。只是我素不喜牡丹浓香,且宫中尚有事务待处,就不打扰殿下与姐姐雅兴了。”
她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路墨遥看着她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他冷落她,她却毫不在意。
徐银朱看着他盯着徐见伶离开的方向,心中妒火中烧,面上却愈发温柔小意:“殿下,您看妹妹……是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路墨遥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她有什么可气的?整日里一副清高模样,给谁看!”
话虽如此,那点兴致却已败了干净。
“回宫!”
徐见伶回到自己殿中,屏退众人。
御花园那一幕,她并非毫无感觉。
那刺眼的恩爱,路墨遥冷漠的眼神,都扎在心口。
但她很快将这点情绪压了下去。她很清楚,在这深宫之中,帝王的恩宠如镜花水月,今日能捧你上天,明日便能踩你入泥。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那点虚无缥缈的情爱。
她需要权力,需要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她铺开纸笔,开始默写昨日看过的《孙子兵法》段落,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只有在沉浸于这些谋略智慧之时,她才能感到一种内心的平静与掌控感。
“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她如今示弱,并非真弱,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夜色渐深,宫中灯火次第亮起。
徐见伶用过晚膳,照例在宫苑中散步消食。
行至一处僻静回廊,却见月光下,一个青色的身影按剑立于廊下,身姿挺拔如松,正是周竹君。
他似乎在巡视宫禁,见到徐见伶,一怔,随即上前行礼:“参见太子妃。”
“周侍卫不必多礼。”徐见伶颔首,“夜色已深,辛苦侍卫了。”
“分内之事。”周竹君垂眸,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徐见伶看着他,忽然问道:“周侍卫,那日太庙……多谢你。”
周竹君身形似乎僵了一下,依旧垂着眼:“护卫太子妃周全,是臣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徐见伶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他腰间佩剑上,“有时候,职责之外,亦需本心。周侍卫觉得呢?”
周竹君猛地抬眼,看向徐见伶。
月光下,太子妃的脸庞清丽依旧。
他迅速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臣……愚钝,不知太子妃何意。”
徐见伶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转而道:“听闻殿下近日对侍卫追查之事颇有微词?”
周竹君沉默片刻,道:“是臣无能。”
“非是侍卫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徐见伶声音轻缓,“有些事,急不得。水落石出,终有时日。”
她说完,不再停留,扶着严嬷嬷的手缓缓离去。
周竹君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宫灯影里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握紧了剑柄。
这位太子妃,似乎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徐见伶回到寝殿,严嬷嬷忍不住低声道:“娘娘,您方才与周侍卫……”
“不过是偶遇,闲谈两句罢了。”徐见伶打断她,笑容甜美,“嬷嬷,在这宫里,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尤其是……握有武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