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用力一抵,在真气的反震力中各自后退两步。
叶阳辞的剑尖指向他眉心,稳得纹丝不动:“是你自己揭开,还是我来削?”
唐时镜紧握刀柄的手指隐隐发麻。他知道自己已然败了,高手相斗,胜负只在一线,可有时一线就是天堑。如果他用的是自己的鸣鸿刀,或许还有六七分胜算。
而叶阳辞真正的剑呢,又该是何等模样?叶阳辞若是用回自己的剑,他的胜算还能有几分?
唐时镜深深吸气。进退去留,横竖左右,他得在此刻做出抉择。
他极少有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因为利益、恐惧、欲望、公理、道德……这些统统都无法推动他。他行事几乎没有什么清晰的原则。
准确地说,倘若有,那便是变幻莫测的心情。
他是百转千回的虚假,就像一团飘忽不定的雾,心里的风往哪吹,雾就往哪儿飘。而生出这阵风的青萍之末,也许就是——
“有意思。”他轻飘飘地说,“叶阳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第29章深夜有神秘访客
临清州位于卫河和会通河交汇之地,由此水路出发,北及北平,西抵洛阳,南达杭州。虽是州治,却被称为天下十三省的总路,是个繁华热闹的大码头。
戍守整个东昌府的平山卫,在这里建立了临清千户所,主要是为加强漕运管理,确保运河粮道畅通。
临清千户所的官署就在卫河边上,主官为千户葛燎,下有副千户二人,百户十人,镇抚一人。
唐时镜在薄暮时分迈进了官署大门,几名仆役闻讯赶来。
他在照壁前就摘了巡检的束腰,脱下皂衣一甩,当即有仆役接住。一名仆役近前为他穿上黑底织金的彪纹曳撒,换好冠帽,半跪着束紧了腰带和硬革箭袖。另一名仆役摘下他的普通佩刀,将鸣鸿刀端正系在他腰侧。
走到步廊时,仆役已捧着镜子、铜盆、棉巾、胰子皂,在廊庑门口候着。他往铜盆的热水里倒了半瓶溶解药水,低头搓洗,随后慢慢揭去粘贴在脸上的胶膜。待到用棉巾擦干脸上水渍,他抬起头看镜子,镜面中已换了一张与唐时镜判若两人的脸。
也许骨相轮廓还有那么三四分相似,但五官与气质已属于另一个人——临清千户所镇抚,萧珩,萧楚白。
镜子里映出二十六岁青年的脸。这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像风流薄幸,又像心思深沉,是薄情郎与野心家的混合体,眼底烧着不能见天光的暗火。
萧珩无端朝镜子笑了笑,唇角飘荡的情思薄得抓不住,刀锋般的眉梢却始终吊着一缕煞气。
把棉巾往铜盆里一扔,他穿过步廊,大步流星迈入厅堂,朝端坐在首座圈椅上的千户葛燎半跪行礼:“卑职镇抚萧珩,向千户大人复命。”
葛燎年三旬有余,豹眼环髯,一身横练功夫,是个有心眼的武夫模样,见着萧珩倒也和气,说:“起身吧楚白,坐。”
萧珩落座。
葛燎问:“怎么忽然回来,连信都不先递一封,高唐王那边有异动?”
萧珩道:“被抓到尾巴,‘巡检唐时镜’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好在也只是弃了一条尾巴,真实身份没有暴露。”
葛燎听到前半句话时就皱起的眉头,在最后一句话后舒展开来,说:“经营半年多,可惜了。不过也算颇有成绩,在小鲁王那边说得过去。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