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眼瞳,秦深恍惚了一瞬。
是时也有青油伞,天上归来雪满身。
叶阳辞停步,半转了身,侧过脸唤他:“……涧川?”
秦深能为这一声赴死,也能为这一声活过千难万险、剑树刀山。他想拥着他,前往谁也无法阻拦的高天之上。
“涧川,怎么了?”
秦深拂去眉上雪,说:“没什么。”他大步上前,接过叶阳辞手中的伞,揽肩将两人罩住。
叶阳辞边走,边思谋着什么,轻声问:“你的亲王晋封大典,礼部安排在什么时候?”网?阯?f?a?B?u?y?e??????ū?ω?é?n??????????.??????
秦深:“说是钦天监占了黄道吉日,在腊月二十三,挨着年关。”
叶阳辞:“正好是大寒。京城最冷的时候。”
秦深:“我得在腊月十八之前抵京,入住鸿胪寺,等候皇上召见。”
叶阳辞:“今日都腊月初三了,你还不动身?”
秦深笑了:“来得及,大不了路上赶赶。”
叶阳辞蹙眉:“我乘春水,从京城去夏津足足用了十五日。如今运河部分河段结冰,十五日哪里够。”
秦深安抚般揉揉他的肩:“快马急行,怎么都够。让我再多陪你几日。”
叶阳辞将脸侧抬,乜斜他:“我也要入京。”
“哦?是来观礼,为本王捧场的吗?”
“哼,是去送贿赂,谋取高官厚禄的。”
“截云要给谁送贿赂?”
“高高在上的天子。”
叶阳辞伸出手,托住的飞雪逐渐在掌心堆积,他说:“年底是朝廷最缺钱的时候。我把魏同知、孔同知、王通判的家抄了凑一凑,送陛下二百万两白银,外加户部卢尚书的脑袋,够不够换一顶正三品山东布政使的乌纱帽?”
秦深微怔,继而笑起来:“在别的陛下那儿也许换不来。但咱们这位延徽爷可太缺钱了,又整日琢磨着如何对付与他争利的文官,你这不是瞌睡送枕头么?”
“左使、右使都行,我不挑。我会让陛下知道——认准了财神爷,山东才会源源不断地为他产出钱粮。”叶阳辞“呼”地一下,吹散掌中雪。
马蹄踏过琼枝,雪沫四散。
两支骑兵队沿着卫河边的官道,相向疾驰。
往北行的队伍,一身棉袍齐腰甲,凤翅盔顶的红缨随风飞扬。
往南行的队伍盔甲更轻便,灰绿战袍外罩棉甲,头盔缀有皮毛护颈、护耳,用以保暖。
眼见即将与对方迎面撞上,赵夜庭勒了马,后方的骑兵队伍也随之减速停下。他眯眼打量越来越近的对方头领,蓦然扬声唤道:“郭四象——是平山卫郭总旗吗?”
郭四象也极目而视,惊喜叫道:“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