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同舟共济,怎么二位还不信任我?”
秦深的目光如利刃穿透血肉,要把他的面皮剥了:“你连真实身份都一重又一重藏得紧,叫别人如何信任?
“本王入京之前,的确与皇上、长公主只见过一面,对京城局势知晓得也不很详细。但留京这一个月,足以把你的底细打探清楚——
“前朝乱世,湖南、两广等地蛮族不堪压迫,起义北上,意图扩张。我大岳三雄征战中原,统一天下,北拒靺羯八部,南灭三苗狼兵,收服了苗、彝两族。唯独瑶族黑狼军,在首领‘黑蓝大王’唐尤的率领下继续顽抗,最终在大瑶山一役中覆灭。
“唐尤战死,其子唐璩年仅十六,延徽元年随族人被俘入京,本要净身充作内侍。偶然间被长公主看中,命人带回府上,充入乐伶队伍,成为琴师。
“你便是唐璩之子,延徽三年出生,生母不详,七岁时与父亲唐璩一同离府别居。逾五年,唐璩病逝。你十二三岁就在市井街头厮混,人前人、人后鬼,鸡鸣狗盗的那一套玩得熟。十六岁加入奉宸卫,做了个不起眼的密探。
“你原名唐时镜,入奉宸卫时被长公主改名萧珩,赐字楚白。但无论如何改名换姓,都不能洗尽你身上流着的瑶王之血。你知道大岳朝野上下歧视蛮夷成风,一直刻意隐藏身份。前年年中,你离京外放去临清,担任千户所镇抚。不久后,你奉小鲁王与葛燎之命,潜伏高唐监视本王。去年六月,你背叛小鲁王,杀葛燎,向本王投诚。去年七月,本王保举你做了临清所千户。去年腊月二十一,也就是上个月,你奉长公主诏令回京,留驻至今。
“以上,本王可有说错?”
萧珩被秦深扒了底子,面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也碎裂了一瞬。
他霍然望向叶阳辞,仔细侦刺对方神情,并未发现丝毫鄙夷、轻蔑之色,不知怎的就松了口气。
叶阳辞也在端详他,又似乎将目光穿透他的皮囊,投入到一段乱世风云与恩怨情仇中,陷入短暂的深思。很快,叶阳辞开口道:“在临清州官宅子里,你曾邀我一同谋君刺驾,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说,话是假的,仇恨是真的?”
这是能在第三人面前说出口的话吗?叶阳,你是真想弄死我!萧珩脸色微变,正要否认,叶阳辞抬眸眺了一下小楼方向,说:“有人过来了,我们走。”
走去哪里?萧珩现在半条命扣在他二人手里,不放心地尾随而行。
秦深转头,冷漠地看他:“你回自己的酒局去,跟着我们又有何益?”
萧珩开始琢磨另一条自保之道,“我要趁席上人多嘈乱,暗中下手,把你俩毒死。”他说。
叶阳辞失笑:“这话当我们的面说,没问题吗?萧楚白,我第一次发现你有点可爱。”
被说可爱,萧珩不高兴。秦深更不高兴。
秦深觉得萧珩有卖乖讨好之嫌,目的不是为了保全自家性命,而是为了另辟蹊径地获取叶阳辞的信任。
这人还是那么滑不留手,始终似是而非、意图不明。就好像无根的刺蓬,随着风向不停滚动;又似传说中的无脚鸟,除非死亡永不落地。
一点都不可爱。
秦深忽地停下脚步,说:“我不去宴席了,直接回府。他们问起来,就说……哼,不需要解释,我是亲王。”走之前,他又叮嘱叶阳辞一句,“记得喝炖灵芝蜜水。”
萧珩意外地看他背影,嗤道:“这是呷醋一缸,退避三舍了?”
 叶阳辞蓦然伸手扣住他的脉门,似笑非笑:“他明早就要出京,只有这一夜的时间,不先走一步,如何来得及?”
手腕内与指尖的一点接触。萧珩听见自己心跳声如擂鼓,面上仍是放荡不羁,笑问:“来得及做什么?”
叶阳辞道:“来得及进宫出首你。如今他可是陛下的好侄儿,拿你这个对大岳心怀怨恨的蛮王余孽,去换检举之功与陛下信任,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事?”
萧珩这下变了脸色。他想脱身,叶阳辞却将他脉门扣得紧紧,指尖放出一道决云真气,禁锢了他的内力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