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血统,你就再无可能。即使朝臣们不反你,天下百姓也会反你。”
她以为萧珩会备受打击。但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略一沉吟,便又问道:“既然我无望,又背负了蛮血原罪,那么母亲为我安排了谁?”
这声姗姗来迟的“母亲”,让秦折阅再次感到了强烈的遗憾……他为何就不能姓秦!
秦折阅深深吸气,缓缓吐气,显出了长年压抑的疲惫:“十一皇子,他的母族是谈家。哪怕我死了,只要留下遗命,谈家也会敬畏我的亡魂与余威,不敢对你有分毫亏待。
“我和秦檩都老了,迟暮的日头总要落山,这是天理。而你还年轻,下一任君王是谁,对你的后半生至关重要。楚白,看看十一皇子,他才九岁。早点拿下他,如你所言‘把他雕刻成终生不泯的形状’,才能保你一世无恙。”
萧珩闭目沉思,倏而睁开,向秦折阅俯身行礼:“依母亲所言,我不会再往京城外跑了。皇宫将是我的战场。”
秦折阅欣慰颔首:“你在奉宸卫里也该出头了,我让宁却尘去安排。
“另外,我很想知道,从我给什么你都不要,到现在什么都想争一争,究竟是谁让你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个问题很诛心,萧珩拒绝回答。
尤其是在三日后,叶阳辞携带圣旨、吏部文书和御赐的白旄黄钺,离开京城,前往山东赴任巡抚,他说不送行,可还是忍不住去送行之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尤其刺痛了他的心。
萧珩的临别赠礼是一个效力升级的驱猫香球。
他对叶阳辞说:“答应过你要做的加强配方,虽然迟了大半年,但终于还是做成了。”
叶阳辞回了个定窑白瓷瓶作为临别礼,釉泽莹润,色如脂玉,素净又优雅。萧珩一见心喜,觉得正适合插他的脱水花枝。
但叶阳辞没有收萧珩的新香球,连同旧的香球也一并还给了他。叶阳辞说:“以后我用不上这个了。”
萧珩问:“你要杀尽天下猫吗,那以后的确用不上。”
叶阳辞失笑:“你……算了,人各有异,其类不齐,何必说教。其实是我渐渐地对猫耐受,再过个一年半载,也许就彻底消除了那些病症,故而也用不上驱猫香球。”
萧珩掌心里握着两个香球,望着远去的马车,长久沉默。
叶阳辞如同自己的剑,迅疾、锋利,流光千里。反观他总是迟一步,总是来不及。
“辞帝乡”,今日与它的主人再度辞别了帝乡。而他的刀匣,盛不住这柄天下无双的名剑。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沮丧,也从未像今日这般野心勃发,想要驰骋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
第98章掰开来揉碎了说
延徽二十九年,二月初六,惊蛰。
聊城还有些春寒料峭,民间的“打粮囤”和“斗羊祈丰收”已经进行得热火朝天了。
按说山东巡抚衙门的地点该设在济南,但叶阳辞偏要设在聊城,一来扼守漕运命脉,二来毗邻秦深的王府。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共同谋划、守望相助。
叶阳辞正在衙门后宅的花厅里吃龙须面,秦深打帘子进来,解下被细雨打湿的氅衣,隔着方桌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