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边塞苦寒、征战日久,想来已疲惫不堪,故而朕召其回京,卸渊岳军主帅之职,赐以金玉珍宝、别院良田,永享一等亲王爵禄。”
叶阳辞暗中冷笑。他故意面露担忧:“可是陛下之前三道金牌,催促伏王率渊岳军班师回朝,还将此令在各州府告示百姓。眼下他奉命班师,若不准渊岳军回京,是不是有朝令夕改之嫌,有碍陛下的圣明……”
延徽帝斜眼看他:“叶阳尚书,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那是回朝复命之师吗?那是挟功震主之师!”
叶阳辞一脸恍然之色:“陛下睿略啊。臣这便去拟旨,回头呈给陛下审阅。”
这道旨拟好后,延徽帝很满意文辞,觉得既彰显了天子的威严大度,又敲打了伏王的别有用心,还让各州府明白并非朝廷朝令夕改,而是形势不同以往——
秦深要送父亲遗骨入京,可以啊,独自扶棺,最多允许他带几十人的亲卫同行。这浩浩荡荡的几万人马算怎么回事,来逼宫的吗?
延徽帝当即下令,将圣旨发往各州府,同时警告各地主官,不准治下百姓给渊岳军提供粮草,违者以“乱政罪”论处。
同时他紧急从奉宸卫、羽林卫、金吾卫中调拨心腹将领,派往山东德州,接替秦深的统帅之职,将渊岳军大卸八块,散向四方。
可延徽帝没料到的是,这些手持诏书与虎符的将领们,一到渊岳军中,就如同泥牛入海,从此不见了踪影,连个消息也没能递回来。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抗旨了。秦深牢牢霸占着军权,还真想兵临金陵不成?!延徽帝盛怒之下心疾发作,险些心颤到别过气去,太医院全力施救,好歹是有惊无险地救了回来,千万嘱咐圣上平心静气,不要发怒。
心疾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不发作,延徽帝就仍是个老当益壮的雄主,当即召集百官上朝,商议此事。
官员们照例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意见大致分为两派:
一是激进派,痛斥伏王有不臣之心,请陛下当机立断,下旨褫夺他的兵权,押送回京问罪。这些人占了多数。
二是持中派,委婉陈情,居中斡旋,意为伏王乃忠良之后,性情敦厚,又是陛下亲侄儿,不至于起不轨之心。如此中途解职过于羞辱,寒了广大将士的心。不如就让他持金牌班师,将军队驻扎在应天府北面,再召他单独入京觐见。这部分主要是言官,人不多,但有些天然的话语权。
延徽帝十分不喜这些言官,天天谏君谏君,这会儿该狠狠捶打心怀鬼胎的领军人物了,又想搞绥靖那一套,叫他窝火但不好直接发作。
叶阳辞仿佛深谙帝心,在此刻挺身而出,奏禀道:“陛下所忧不在当下,而在将来。自古拥兵自重的将领,若无朝廷的强力钳制,往往会野心膨胀,成为割据地方、对抗中央的军阀,若再进一步,便恐生谋叛之心。放任伏王纵兵直入京师,实非万民福祉。”
延徽帝颔首,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叶阳辞又接着道:“可依臣看来,原地驻扎有更大的隐患——计算行程,渊岳军此时正在山东境内。山东可是鲁王一脉的大本营,有矿、有粮,还有数十年的人脉积蓄。陛下您看……”
延徽帝顿时反应过来:的确不宜!除非他公开宣布渊岳军叛国、主帅秦深谋逆,派朝廷大军去围剿。否则这么不明不白地将渊岳军搁置在山东,岂不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在他新派去的将领掌握兵权之前,绝不能让渊岳军就地驻扎!
延徽帝当即改口:“叶阳尚书所言在理,朕从谏如流,便让渊岳军继续南下,至滁州境内停驻,再召秦深入京面圣。”
滁州就在南直隶,紧挨着应天府,不远不近。且环滁皆山,万一军队真要哗变,圈绞起来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