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个月,咱们林老的一幅秋暝图在拍卖会上更是拍出了一千八百万的天价。”
萧寒微微点了点头道:“秋暝图,我有听说,当时在书画圈子里还是引起来了巨大的轰动。”
林老爷子闭着眼睛轻笑了一声道:“书画圈?”
“这么说来,你莫非对书画也有所研究?”
伍媚只是对着萧寒苦笑了一下,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联想到这位林老之前冷冰冰的态度,萧寒有些释然;
这种在某一领域名声显赫的老艺术家往往脾气都比较怪异,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作为晚辈的萧寒自然不会失了礼数,客客气气的回答:“我一个学医的,哪里会对书画有所研究。”
“只是对林老的画作略有耳闻罢了。”
林松岩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一半,颇为感兴趣的问道:“哦?你还了解我的画?”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林松岩早已把这间医院VIP特护病房视作了第二个家;
整个病房也完全是按照他平日的喜好来布置的。
病房内外一直都有医护工作人员二十四小时陪伴,不仅仅是照顾林老的身体健康问题;
VIP特护病房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全副武装的保安巡逻,除了保护VIP特护病房的客人不被打扰外,更是要保护林老带来的那些珍贵藏品。
萧寒将目光投向墙上装裱精致的《寒江独钓图》,手指虚点着画中蓑衣翁,低声念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幅是您二十八岁在松江写生时所著的作品。”
“当时您趴在冰窟窿边观察渔夫三天三夜,最后用烧焦的柳条当画笔,把渔民收网时冰碴崩裂的瞬间画给复刻在了画布上。”
林松岩耷拉的眼皮突然抬起,藤椅发出吱呀响动;
这幅画确实属于他早期还未成名时的作品。
林松岩只在多年前的一次采访中偶尔提过一次这幅画的创作历程;
万万没想到在今天会被这个年轻医生精准的复述了出来。
“十年后您为故宫修复《千里江山图》摹本,在青绿颜料里掺入翡翠粉,结果被老馆长追着骂了三条宫道。”
萧寒转身指向窗边卷缸里的《百骏图》残卷,继续说道:“您始终坚持在每匹马的瞳孔里点金箔,说是要让它们看得到盛世的光。”
“四十五年前,徽州出现罕见的大洪水,您冒死冲进洪水里抢救徽州古祠堂里的字画,让所有人为之敬佩!”
伍媚吃惊地看着萧寒,急忙掏出手机搜索信息;
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四十五年前报纸扫描图,暴雨中头发还是乌黑的林松岩抱着画箱冲进洪水,标题写着《青年画家冒死抢救徽州古祠堂字画》。
“您四十岁在敦煌临摹飞天,因为坚持不用化学颜料,带着徒弟们在戈壁滩挖了三个月矿石。”
萧寒滑动出张斑驳的工作照,轻声说道:“最后调出失传的月牙泉蓝,却因为颜料毒性太强烂了半截手指。”
林松岩忽然撑着扶手站起来,枯瘦的手指撑在了面前的画案上,苍老的脸上泛出激动的血色,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道:“说,你继续说。”
萧寒淡淡一笑道:“五十三岁那幅《千鹤朝阳》被印成邮票,但很少有人知道……”
随后指着画案玻璃板下压着的手稿图,上百只鹤的羽毛竟是钢笔画道:“您为了观察鹤群起飞角度,在扎龙湿地伪装成芦苇杆站了七十六天。”
窗外蝉鸣突然喧嚣,老人抓起案头白玉镇纸又放下,满是疑惑地问道:“你,你这么年轻,怎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