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房比三楼整体高出一个台阶,没有被水淹没。
两人挤在不算宽敞的简易落地床上,身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身体几乎是习惯性地依偎在一起,沈确背对着盛祈霄,清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熟悉体温。
这是两人这几日的常态。
沈确曾经不知道听谁说过,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如慢性毒药般浸透进身体的每寸血肉。
现在就是如此。
对于盛祈霄的触碰与怀抱,他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面慢慢地接受,再到习以为常。
沈确闭上眼,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困意袭来,将他卷入混沌的梦中。
天不知何时亮的,雨也不知是何时停的。
沈确猛然睁眼,却没有立即起身,他还没从噩梦中缓过劲过来。
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梦里的他又回到了毒雾弥漫的日子,盛祈霄让老邱带话给自己,说有事外出,直到深夜也没回来。
沈确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的心久违地感受到了不安,最终冒着毒雾去找盛祈霄,却掉进了地下溶洞中。
梦中的他,作为旁观者回到了那天。
他看着本准备出门找盛祈霄的自己,退了回去,听见自己的心声在劝说自己,盛祈霄不值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寻。
没等他转身上楼,下一秒,雾中亮起了灯,有声音呼唤着那个他,一声接一声,飘渺又清晰,他便如同提线木偶般,寻着声,再次迈步走进了雾里,被引到了神庙,甚至进入了神庙里面,才踩到机关,坠入地洞。
梦里的场景和实际情况的发展差别并不大。
可细节支离破碎相去甚远,他不是主动踏入雾中,而是被雾里的东西蛊惑。
沈确眨眨眼,他现在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梦里的场景是现实,还是他最初的记忆才是真实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惑,现实和梦境,他难道真的会混淆吗?
可梦里被未知力量引诱才走向危险的自己,比记忆中因担心盛祈霄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自己,更像他自己。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版本,涉及的每一处细节都足够真实。
梦中坠入溶洞的窒息感还紧裹着他,思绪乱作一团,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梦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预告着些什么。
下意识就要起身去质问盛祈霄。
是不是自己被他刺激得要精神分裂了。
准备起身的瞬间,他看到柜子底下塞着一个藏蓝色的布包,鬼使神差般伸手去够。
布包打开,里面是整整一大包已经阴干处理好的萤蝶草,而他当时,和盛祈霄去银月山谷采的,远不如这些的一半。
他抬头望了望药架,他记得上面某个小匣子里,就装着他们越过好几个山头,从银月山谷里带出来的“战利品”。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泛起针扎似的疼。
沈确抹了把脸,没有觉得意外或者不可思议,反而是松了口气,觉得就该如此。
盛祈霄骗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这样的事,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只是回想到那日去银月山谷的路上,他看着这个蝴蝶般漂亮又善良的苗疆少年,心跳也有瞬间失衡过。
甚至蔓延到往后的许多个瞬间里。
不过还好,再多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