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时刻,窗帘内外都是一样的暗沉,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沈确背上。
梦境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得可怕。
沈确梦见自己赤足走在一条冰冷的溪涧里,水没过脚踝,带着深重的寒意。
盛祈霄就站在岸边,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是澄澈的清透,虽然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些隐隐的责备,像在恼怒他的不听话,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缴械向他走去。
梦中的他踩着水花,与盛祈霄紧紧相拥,像极了一对恩爱伴侣。
紧接着便是一些更私.密的片段,滚烫的胸膛没有任何阻挡地紧贴,耳鬓厮磨间,十指默契地相扣。
这些他与盛祈霄之间从未发生过的事,从未拥有过的温馨画面,却一遍又一遍地在梦中上演,带着无法否认的真实的熟悉感。
他知道,那或许并不梦,他越来越无法否认那个荒谬的猜测。
盛祈霄口中那个,曾经进过扼云山,教会他一见钟情这个词,又被他亲手送出去的人,或许真的就是他自己。
否则盛祈霄么可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让自己进山去呢。
记忆的断层让他像个踩在悬崖边缘的人,往前一步是深渊,后退一步也是摄人心魄的迷雾。
这种失控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沈确,让他不得不寻求外界的帮助。
咨询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清新的味道令人不自觉的放松。
“通俗点来说,你的那部分记忆,就像是被一块不透光的黑布蒙住了。”心理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人模狗样地说着:“你之前完全没有察觉,是因为那块布被盖得严严实实。现在,黑布破了一个口,光透了进去,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想看清全貌,还不行。”
心理医生是沈确和沈逸共同的好友,叫余涵,知道他之前有丢失过一段记忆。
“你有什么办法吗?”
余涵合上手中的记录本,语气温和:“实话说,我并没有什么办法。你的失忆,并不是出于常规的原因,我没有办法介入干预。但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已经在缓慢地自我修复了,这是好事,你只需要慢慢等待。”
“能加快这个过程吗?”沈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为什么要加快?”余杭问,“或者说,你一定要想起来吗?”
沈确被他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那些过去,对现在的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坦白说,每个人的过去都并非全是珍宝,某些记忆如果被封存,那一定是你的大脑对你最后的保护,你的人生即使缺失了并不那么重要的一块,又能如何呢?”
“强行撕开那块布,可能会让里面的东西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伤害到你。我的建议是不要强行去恢复,顺其自然更好,过好当下和未来才是最实际。”
沈确扯扯嘴角,由衷地夸赞:“你这话,听起来真专业。”
沈确当然知道他说得对,纠结那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过去,其实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和盛祈霄或许永远也不会再见,何必再去想那些多余的事呢?
见沈确面色缓和了一些,余涵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他要下班了。
他一边整理着桌面的档案,一边换了个话题,语气里多了几分属于朋友的关切:“我听说,你不在家,你哥又生病的这段时间,你爸外面某个私生子,被你爷爷弄进了公司,现在也还在耀武扬威呢。”
沈逸中蛊这事,沈家瞒得严,只对外说是需要修养,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最主流的说法是说他突然得了什么绝症,快死了。
“你哥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养好,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