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个月过去，杨卫国的日子看似回归平淡，却总在心里揣着份牵挂。
每个月，他总会抽时间，带着甜甜或是杨云峰去一趟胡家村，给田丹送些吃的、穿的。
这年头农村日子苦，吃的勉强能糊弄，可穿的实在糟心——粗麻棉布做的衣服，洗几次就发脆，稍不注意就磨破了。
次数多了，田丹总会问起张丽华：“她身子没啥动静？”
杨卫国每次都支支吾吾——他跟张丽华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连碰都没碰过，哪来的动静？可这话又没法跟田丹明说，只能含糊过去。
这一次，杨卫国带着甜甜和杨云峰再去胡家村，是揣着好消息来的——二儿子杨云志从部队寄了信回来。
胡家村的李书记是叶红军的老战友，为人实在。
杨卫国每次来，总会捎点酒和点心，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络。
李书记家日子在村里算宽裕的，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半大的小子们能帮着下地干活，吃的方面不用太愁。
一到村口，李书记就迎了上来，接过杨卫国手里的东西：“又带这么多，跟你说过不用客气。”
他转头喊屋里，“孩他娘，去把田丹同志叫过来，就说她家里人来了。”
没多久，田丹就快步走了过来，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褂子，裤脚还沾着泥。
“妈妈！”
甜甜眼尖，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抱住田丹的腰，“甜甜想你了！”
她仰起头，看着田丹的脸——晒黑了，眼角有了细纹，手上更是布满老茧，比上次见时粗糙了不少。
甜甜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妈，你瘦了……”
“傻孩子，哭啥。”
田丹蹲下身，摸了摸甜甜的头，声音有些沙哑，眼眶也红了，“妈，好好的，就是晒黑了点，不碍事。”
杨云峰站在一旁，没像妹妹那样扑上去，可背过身偷偷擦眼泪的动作，谁都看见了。
田丹看在眼里，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招了招手：“云峰，过来让妈看看。”
杨云峰低着头走过去，田丹拉着他的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儿子的胳膊：“长个了，也壮实了。”
杨卫国走上前，把一封信递过去：“丹丹，云志从部队寄信回来了。”
田丹连忙接过来，手指有些颤抖地拆开，飞快地扫着信纸。
看着看着，眼泪就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带着笑：“好小子……在部队挺好，还立了三等功……我就怕家里的事影响他，现在总算放心了……”
“妈，别哭。”
甜甜踮起脚，用袖子帮田丹擦眼泪，“哥在部队好着呢，我在厂里也挺好！我现在都在给小朋友们上课呢？张阿姨还教我怎么记账呢？”
田丹搂着甜甜，又看了看杨云峰，最后把目光落在杨卫国身上：“厂里忙不忙？你也别太累着，孩子们还得靠你照看着。”
“放心吧，厂里的事顺着呢，孩子们也乖。”
杨卫国看着她鬓角新增的白发，心里不是滋味，“我给你带了点新做的棉布，还有两双鞋，是大嫂纳的鞋底，穿着舒服。”
田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拉着甜甜和杨云峰的手，问东问西，听孩子们讲家里的事、厂里的事，脸上渐渐有了些活泛的气色。
李书记在一旁看着，悄悄拉了拉杨卫国：“田丹同志在这儿挺好，跟村民们处得不错，就是总惦记家里。你多来几趟，她能宽心点。”
杨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能让田丹舒心点，再远的路，他也愿意跑。
杨卫国此时关心地说道：“丹丹，爹娘怎么样？”
田丹摸了摸甜甜的头，缓缓说道：“我娘还好，我爹吧……哎，老头倔得很，一直认为自己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你们经常送东西过来，身体还行，身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