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到忠义赌坊去赌了,赌输了就回家要钱,我没钱给他,他就要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变卖,我拦着他,他就打我,每次娃儿都吓得直哭,哭得撕心裂肺的,他都听不见看不见,抢了东西就走。”
“后面我拿了针线活回家做,想着不能饿着了孩子,谁知他看到我做针线活,每次回家就找我要钱,我没钱,就找工头要钱,时日一长,谁都不愿派活给我做了,家里的东西也被他卖光了,他回来要不到钱,就对我非打即骂,我嫁得远,也没钱回娘家,娘家人都不知道。”
“去年他还动了歪心思,想把娃儿抱去卖了,我追上去抢娃儿,他发了狠,就死命打我,我不放,他发了狠,把我推出去,迎上辆马车,马车从我腿碾过去,马儿受了惊,来回踩了我好几脚,大夫说我这左脚是实在没法子,不锯了它,我性命不保,没法子,只能锯掉,我这腿就是这么坏的。”
“马车那人赔了我好大一笔银钱,也都被他搜刮了去,都到那忠义赌坊赌了,一赌就是半月,我差点死在床上,有好心人来看了我几回,我才捡回了一条命,他前两月还回来了一趟,亏得娃儿躲起来了,没被他找到,他在家里搜了一圈,实在是没钱,又走了,到现在没回来过。”
妇人抹掉脸上的眼泪,她这眼睛哭多了,看东西都模糊不清的。
“他不回来,我和娃儿的日子是苦了点,倒也勉强能活下去,我啊,巴不得他就这样死在外面了,免得打我娃儿的主意,他这人,是彻底疯了,和疯子没什么两样,疯起来六亲不认,连娃儿都想卖,我恨哪。”
妇人用衣袖擦去了眼泪,话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娘,你还有我呢,我卖钗子养你,娘。”
小女孩抹着眼泪就往妇人身上扑,抱着妇人不撒手。
妇人见小女孩这样懂事,又是止不住地哭,“乖娃儿,苦了你了,跟了这样的爹,是我们娘俩作孽啊……”
“他也太不是人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卖自己的孩子啊!”
清荷气得直咬牙,要是那男人在,她都想上去打他一顿。
妇人叹气,“他原是个胆子不大的人,赌多了,人就疯了,胆子也大了,还说什么大家都是这样干的,没钱就把孩子卖到那忠义赌坊去抵债,他要是不卖孩子赌坊就得要他的命……”
“等等!”
魏云舒捕捉到关键信息,打断妇人的话,“你刚才说,没钱就把孩子卖到忠义赌坊去抵债?”
“是啊,那都是赌坊的规矩,没钱就卖妻子卖孩子,要不是我摔断了腿,他就要连我也卖了。”
妇人哭累了,眼泪也干了,眼皮肿的老高,说了这么多的话,嗓子也哑得不行。
魏云舒吩咐清荷道:“清荷,去打点水来,多打点。”
不一会儿,清荷就变戏法似的拿回来两个葫芦,里面装了满满的水。
“小娘子,我见远点那家人晒着几个葫芦,就买了两个。”
清荷拔开其中一个葫芦嘴,把水递过去给妇人,“来,喝水!”
“多谢……多谢你们……”
待妇人喝了水,魏云舒这才接着问道:
“你可知道忠义赌坊买了那些孩子之后,那些孩子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