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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瀛洲锁(2 / 2)

囚魂球彻底炸开的瞬间,无数孩童的身影从碎片中飞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手里牵着彩色的丝线,围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朝着雾气外的“海”飞去。飞在最后的是个扎红绳的小女孩,她回头朝林野挥了挥手,手里的红绳飘了过来,落在林野的火把上,化作一缕青烟。

三座石塔随着囚魂球的破碎开始崩塌,雾气下的黑水渐渐退去,露出真正的地面——是用贝壳铺成的路,贝壳里藏着细小的珍珠,在火把下闪着光。

苏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伤口处的青黑色已经褪去,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总算他娘的干净了。”他咧嘴笑了笑,突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块龙形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瀛洲”二字。

老金捡起玉佩,突然发现玉佩的纹路能和青铜罗盘拼在一起。拼合的瞬间,玉佩和罗盘同时亮起,在地上投出一幅地图,地图尽头画着座宫殿,宫殿顶端有颗巨大的星,标注着“紫微星宫”。

“是秦始皇的主墓室!”林野指着地图,“我们找到路了!”

洛离的琴身突然轻轻震颤,琴弦上的星图与地图上的星轨完全重合。她抬头望向贝壳路尽头的黑暗,那里隐约能听到钟鸣,像有人在宫殿里敲响了编钟。

“紫微星宫……”她轻声念着这四个字,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琴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想用龙气成神,我们就去告诉他,人终究是人,成不了神。”

墨尘将短刃上的朱砂重新抹了一遍,刃面映着贝壳路的珠光,像淬了火的锋芒。“走吧。”他率先迈步,“拆了他的神龛,让那些被困的魂息,都能好好回家。”

苏烈扛起工兵铲,贝壳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他们送行。林野举着火把紧随其后,火把的光在贝壳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里,她仿佛看到阿鬼的身影混在其中,正朝他们笑着挥手。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加快脚步跟上众人。贝壳路尽头的黑暗里,编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在迎接,又像在预警。但没有人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踏过阴魂谷的瘴气,破开蓬莱境的迷雾,解开瀛洲锁的束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亲手拆掉那个狂妄帝王用无数魂息堆起来的“神座”。

而这条路的尽头,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更多的执念,等着他们去揭开,去斩断。

贝壳路在脚下延伸,细碎的珍珠光泽随着步伐流动,像踩着一条凝固的星河。越往前走,编钟的声音越清晰,那声音不似寻常古钟的厚重,反而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像是无数把小刀在空气中切割。

“这钟声不对劲。”老金揉了揉耳朵,从背包里掏出两团棉花塞住,“正常编钟的声波是圆润的,这声音里带着‘煞音’,能扰人心神。秦始皇怕是在主墓室门口也设了音杀阵。”

洛离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琴音与钟声相撞,发出“嗡”的一声共鸣。她眉头微蹙:“不是音杀阵,是‘镇魂钟’。用战死士兵的头骨混合青铜铸成,钟声里带着杀伐之气,能压制活人的阳气,让靠近的人四肢无力。”她看向苏烈,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握铲的手微微发颤,“你感觉到了?”

苏烈咬着牙晃了晃头:“有点沉,像背着块石头。妈的,这老东西连钟声都藏着阴招!”

墨尘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是叶薇之前分给他的。他将艾草揉碎了分给众人:“塞在鼻子里,艾草的气性能挡煞音。”艾草的清香混着贝壳的腥甜,果然让那股沉重感淡了些。

林野举着火把凑近路边的石壁,发现上面开始出现壁画。壁画上画着秦始皇坐在龙椅上,周围跪着无数官吏,官吏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眼睛是黑洞,里面流出黑色的泪。“你看他们的脚。”她指着壁画底部,“都埋在土里,像在被什么东西往下拉。”

洛离的琴音轻轻拂过石壁,壁画上的黑泪突然开始流动,顺着石缝往下渗,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陶俑,每个陶俑都戴着官帽,却长着孩童的脸。“是被他罢黜的官吏。”她的声音发沉,“秦始皇晚年焚书坑儒,连朝中大臣也动辄被处死,这些人死后魂魄被他用阵法锁在壁画里,让他们永世跪着‘朝见’他。”

苏烈看了眼那些陶俑,突然呸了一声:“当了鬼都要被他奴役,这帝王心术真是烂到骨子里了。”他用工兵铲往石壁上一敲,壁画竟簌簌落下粉末,露出后面的刻字——“焚书者,书焚之;坑儒者,儒坑之”。

“是被坑杀的儒生刻的。”老金摸着那些字,指尖沾起粉末,“字里有血渍,是用指骨蘸血刻的。他们在诅咒秦始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话间,编钟的声音突然变调,像有无数人在钟里尖叫。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两盏绿灯,灯柱是两根盘龙柱,柱身缠绕着锁链,锁链上挂着青铜铃铛,铃铛里塞着人的指骨,随着钟声摇晃,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是‘迎宾柱’。”洛离的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煞气,“柱底埋着活祭的婴儿,那些铃铛是用婴儿的指骨做的,秦始皇想用最纯的阳气给他‘守宫门’。”

盘龙柱中间是道巨大的石门,门上没有锁,却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那些名字都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笔画间渗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凝固的血。林野凑近一看,突然僵住——其中一个被划烂的名字旁,刻着个小小的“鬼”字,笔画稚嫩,像是随手刻上去的。

“是阿鬼……”她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摸那个字,指尖刚触到石壁,就传来一阵灼痛,“他来过这里?”

洛离将琴身贴在石门上,琴音透过石质传来,门上的人名突然亮起红光,像无数点烛火在燃烧。“不是阿鬼刻的。”她闭着眼感受着琴音的反馈,“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你看这‘鬼’字的笔画,和阿鬼背包里那张旧照片背后的签名一模一样——那是他爷爷的字。”

老金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笔记里夹着的一张泛黄照片,是他之前在阿鬼遗物里找到的,照片上是个穿着考古队制服的老人,站在一座古墓前。“阿鬼的爷爷是五十年代的考古队员,据说当年就是在秦岭一带失踪的……”

“他不是失踪。”墨尘的短刃突然指向石门底部的缝隙,那里卡着半块考古队的徽章,和照片上老人戴的一模一样,“他被困在这里了。”

编钟的声音突然变得狂躁,石门开始微微震动,门上的人名红光越来越亮,像要烧起来。洛离的琴音陡然转急,与钟声激烈碰撞,石壁上的人名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的刻字——“紫微星宫,以魂为砖,以血为瓦”。

“他把活人当建材!”苏烈目眦欲裂,用工兵铲狠狠砸向石门,“老子今天非拆了这鬼门不可!”

“别硬来!”洛离拦住他,指着石门中央的凹槽,那里的形状正好能放下那块“瀛洲”玉佩,“用玉佩试试,这是开门的钥匙。”

墨尘将拼合的玉佩与罗盘塞进凹槽,严丝合缝。只听“咔哒”一声,石门上的人名突然化作飞灰,露出后面的青铜门环,门环是两个狰狞的兽头,嘴里衔着锁链,锁链末端缠着块青铜牌,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传国玉玺上的字样。

“他连传国玉玺的拓片都刻在这了。”老金盯着铜牌冷笑,“真是执念太深。”

洛离的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琴音化作一道青光撞向兽头门环。兽头突然睁开眼睛,喷出两道白雾,雾气中浮现出无数人影,有官吏,有儒生,有士兵,还有那些童男童女,他们都朝着石门伸出手,像是在助力。

“是那些被他困住的魂息!”林野看着那些人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们在帮我们开门!”

众人同时用力去推石门,石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不是想象中的宫殿,而是一片悬空的石台,石台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周围缠绕着九条金龙,龙首都对着棺椁,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禁锢。

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看到无数锁链从黑暗中伸上来,连接着金龙的鳞片,锁链上挂满了青铜铃铛,编钟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这不是紫微星宫……”老金的声音发颤,“这是座‘悬魂棺’!他把自己的棺材吊在半空中,用九条金龙的煞气锁住,再借下方的地脉龙气滋养尸身,妄想尸解成仙!”

青铜棺椁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里面的人翻了个身。九条金龙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龙口中喷出黑色的火焰,火焰落在石台上,烧出滋滋的声响。

洛离的伏羲琴剧烈震颤,琴弦上的星图与棺椁周围的星轨完全重合。她抬头望着那座悬在空中的棺椁,指尖的血珠再次滴落在琴弦上,琴音陡然变得激越,像在对千年前的帝王发出质问。

“你看,”她轻声对身边的人说,“他终究还是怕了。怕自己成不了神,怕被人遗忘,才用这么多魂息、这么多阵法,给自己造了这么一座牢笼。”

苏烈扛着工兵铲,一步步走向石台边缘,金龙喷出的黑火在他身前半尺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挡住——那是阿鬼留下的糯米朱砂粉,还残留在他的衣襟上。“怕也没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台中回荡,“今天我们来,就是要拆了你的牢笼,让那些被你困住的人,都能好好安息。”

墨尘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刃面映着金龙的红光,像在跃跃欲试。林野举着火把,火把的光在石台上投下他们四个的影子,影子拉得很长,与那些漂浮的魂息人影渐渐重叠。

编钟的声音还在响,但这一次,听起来不再尖锐,反而像在呜咽,像在为千年来的执念哭泣。而悬在半空的青铜棺椁,又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一次,更像是叹息。

洛离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琴弦上落下,琴音如惊雷般炸响,朝着那座悬魂棺,朝着那个狂妄了千年的帝王,发出了最坚定的宣战。

拆棺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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