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那家伙……是想利用我来帮助他找出GDI的缺陷吗?”过去几个月以来,色雷克斯博士已经多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并不急于在崭新的世界里继续向一切压迫他同胞的人们复仇,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事值得他考虑。“但是……我们同样也会被类似的缺陷所击垮。可惜啊,我却没有能力制造出遏制泰伯利亚感染的药物,假如那时候……”
世上没有如果,GLA的失败是不容否认的事实。越是回忆往昔就越感到沮丧的色雷克斯博士又一次举起酒瓶,发现瓶子已经空了。他只好不情愿地离开房间,去再买些酒来。他来到大厅时,其他顾客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足球比赛。类似的一幕如果发生在GLA的某些盟国,酒吧里所有的人都会因喝酒和看足球比赛而被当众斩首——感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荒诞的色雷克斯博士无奈地想着。
酒吧内众人的争论和欢呼因电视节目切换而止住了,一条紧急新闻打断了全球绝大部分电视媒体的原有安排。酒吧内的顾客们怏怏不乐地盯着出现在屏幕上的地球联邦治安维持部发言人,他们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总会带来些【坏消息】而且说话像用摇滚风格唱赞美诗的怪人。
“各位地球联邦的公民们,各位记者朋友们,和平维持军和独立治安维持部队的士兵们,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发言人挥了挥手,向众人展示了一份全息投影录像,并调整到了能天使高达出现的那一幕。“几个小时之前,护送小行星矿场返回地月圈的我军惨遭伏击,许多A-LAWS和联邦军将士不幸遇害。经确认,这次袭击由天人组织在逃人员一手策划。”
“哎呀,天人组织不是4年前就被消灭了吗?”酒吧里的顾客们虽然不怎么关心地球联邦的政治,但大家还记得4年前三大国家群出人意料地建立全面政治军事同盟并讨伐天人组织的种种举措。“当时UN的发言人还说全部人员都被抓获并送往木星圈服刑……”
“渲染全面胜利是必要的,我看他们也不愿意承认有人逃跑了……”
“那现在天人组织又要回来做什么呢?继续不分青红皂白地用暴力维持世界和平?那事已经有咱们的地球联邦在做了,天人组织该和他们合作才对啊,他们才是绝佳的合作伙伴。”另一名顾客不屑地说,他可瞧不上在冲突爆发时只管一视同仁地对双方开火的天人组织,“想想看吧,假设是在土耳其人还有海对岸的欧洲人统治我们的时候,我们动手反抗却招来天人组织制裁……那公平吗?天人组织怎么不去对付占领这片土地的人?仅仅因为那时候他们还不存在吗?还是说他们默认一切现状都很合理?都是一群该下火狱的家伙。”
“喂,你这么不想当地球联邦公民就赶快自己放弃公民身份——”
色雷克斯博士无意加入到争论之中或是阻止这些人的高谈阔论。他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清醒了大半,现在是该轮到他和阿杰姆贝推动计划继续进行了,而且他还得考虑要怎么安置这次被救下的非洲人。先前他一直对纯源组织谎称GLA可以不借助纯源组织的支援就独自往来于地球和太空之间,但那主要是因为天西贤治愿意冒险给他们提供支援,而且天西机械公司员工并不值得信任。一旦地球联邦加大追查力度,GLA的地面组织和太空组织就将被分隔在两地,届时GLA将不得不为了牵制联邦军的注意力而开始军事冒险,比如大肆主动出击。
虽说色雷克斯博士确实很想让原三大国家群居民也体验到非洲和中东居民的日常生活,时机尚未成熟。和地球联邦军以及A-LAWS相比,GLA的规模小得可怜,正面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阿杰姆贝和色雷克斯博士都非常希望GLA能够在和纯源组织展开合作之前得到更有说服力的筹码。
就地球联邦目前的新闻播报内容来看,阿杰姆贝的豪赌成功了。天人组织大部分成员都被关押在木星圈,流落在外的刹那·F·清英目前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代表天人组织这个符号,GLA甚至可以考虑以他为中心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既不属于舒亨伯格计划也不属于地球联邦(准确地说,是利邦兹·阿尔马克等【变革者】)的天人组织。当然,如果条件允许,色雷克斯博士更希望这个新的天人组织也能脱离麦克尼尔的团队影响而更多地听从自己的吩咐,但他更知道在局面好转之前就先考虑排除异己并不明智。
没关系,时间站在真神一边。曾经以【索兰·易卜拉欣】这一虔诚信徒身份生活过的刹那不会那么容易地摆脱过去的影响,色雷克斯博士如此坚信着。
GLA的生化专家即将返回他的沙漠基地中,但其他人却不能像他这样轻易地从舆论的漩涡中脱身。在2312年1月16日上午,天人组织重现人间的消息很快引起了地球联邦社会各界轰动。一些支持地球联邦的媒体人士振振有词地说,既然天人组织和地球联邦的作风非常相似,联邦公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天人组织视为威胁——等到地球联邦下午宣布即将针对天人组织启动特别军事行动后,这些确实真心实意地支持联邦的媒体人士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在国际互联网上遭到声讨的反联邦运动支持者。
既然发言不够谨慎的后果是随时可能被视为反联邦组织成员,麦克尼尔当然要一言不发了。要是阿杰姆贝和色雷克斯博士不想办法早点打破目前一潭死水的局面,他就得和自己的战友们继续在非洲监督枯燥的太空移民准备工作、始终不得脱身。幸运的是他数年前无意间展现的仁慈起到了作用,接下来就等A-LAWS方面的反应了。如果不出他所料,身为荷马·片桐爱将的古德曼准将百分之百地会被派去负责镇压天人组织和【相关反联邦武装组织】的任务,届时麦克尼尔也就不必每天配合联邦军到处抓捕需要被遣送到太空的非洲本地居民了。
麦克尼尔所在的独立治安维持部队第一全球防卫军(简称A-LAWS第一军)是一种新型的合成部队。与过去往往仅用同一军种的各兵种混合组成的作战部队不同,【全球防卫部队】号称是综合陆海空天四军、能够涵盖各类需求且执行作战任务能力大幅度提升的精锐。以A-LAWS第一军为例,该军同时下辖主要负责陆战任务的第一全球防卫师、主要负责空战和太空战任务的第一MS联队以及负责海域-太空运输任务的第一作战群(拥有二十多艘宇宙战舰和其他水面舰艇),此外还直接指挥三个规模相对较小但内部结构相似的全球防卫团。麦克尼尔所指挥的A-LAWS第1080MS中队【白骑士】就是这三个团之一的第11全球防卫团下辖MS部队,该团的指挥官目前由原人革联军队出身的李哲江中校担任。
地球联邦军和A-LAWS内部的原人革联军人处境一直是个比较微妙的敏感话题。尽管人革联积极参与了4年前对天人组织的决战并同意建立统一的地球联邦军,原人革联军人在A-LAWS之中的比例却并不高。这可能是因为荷马·片桐等人从一开始就有意排斥原人革联军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人革联出身的军人本就不赞同UNION和AEU乃至如今地球联邦的种种现状(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是,没在瓜分天人组织机密的过程中占上风的人革联打定主意以后绕开UNION和AEU)。如此一来,李哲江中校在A-LAWS内就变得有些显眼了,尤其是考虑到他当时的长官谢尔盖·斯米尔诺夫中校(目前在联邦军以上校军衔继续服役)并没有加入A-LAWS。原人革联军队的战友们对他自然有非议,大多是UNION军和AEU军出身的A-LAWS官兵们也很容易将他视为异类。
但李哲江中校在工作态度方面的认真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他在被叫去纽约开会的古德曼准将返回之前就自行召开了团内指挥官会议,和手下们一起分析敌人的新特征。众人对着现在人尽皆知的影像资料看了半天,仅能勉强猜测变得更为强大的不是能天使高达本身而是它的驾驶员。
“不用猜了,肯定是同一个人。我不信反联邦运动能随便找出这么厉害的帮手。这里有人4年前跟我们汇报说,能天使高达肯定是连人带MS在大气层里烧成灰了。”坐在李哲江中校附近的全球防卫兵团第一营指挥官阿伯·林特少校有些不满地说,能天使高达还能兴风作浪全都是因为麦克尼尔当年没有做到除恶务尽,“麦克尼尔大尉,您当时怎么就不多补一炮呢?”
“您为什么一定认为是同一个人?尸体在被火化或是跟着棺材下葬的时候惨叫起来毕竟是极小概率事件,您不会按照这个标准去要求殡葬行业服务人员吧?”麦克尼尔很不客气地说,当时差点死在坠落过程中的自己还多亏友军搭救才能幸存,谁也想不到能天使高达的驾驶员能够幸存下来。“我们需要在意的是,新的天人组织——假如有的话——会以什么方式和我们为敌。理解他们的战略目标,我们就能找到对策。中校,您怎么看?”
“想必是大量非洲和中东地区居民被送往太空令他们很不安吧。我记得你说过,能天使高达的驾驶员应该是克鲁吉斯人。”李哲江中校毕竟不能擅作主张,他也不能自行决定第11全球防卫团的去处,“我们的新一代MS可以说在性能上完全超过了这些当年不可一世的高达,问题在于……敌人变得凶狠了不少。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天人组织那时完全放弃原则、只管报复或进行斩首行动,事态又该怎样收场。但是,麦克尼尔,你曾经击败过他一次,就能击败他第二次。”
“而且说不定有人抢着要去对付它呢。”麦克尼尔意有所指地说,A-LAWS第一军里还有另一名众所周知的高达之敌等着大显身手,“艾卡少校一直怪罪我抢了他的对手,我们是不是该先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