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另一名亲卫上前补充,取出几份账册抄录和几张按了手印的口供。
“关于那些被灭门大户的巨额财产流向。”
“卑职等顺藤摸瓜,确实找到了卷宗上记载的那些所谓的‘远房亲属’。”
“这些人,要么是周文元远房穷困潦倒的亲戚,被其威逼利诱充当傀儡。”
“要么就是当地一些被他掌控了把柄的地痞无赖。”
“财产明面上的确划归到了他们名下,但紧接着,便通过种种手段,合理合法地再次流失。”
他指着账册上的记录:“您看这里,这位湖广的‘张氏表亲’,在接收张家田产后不到一月,便因在周文元暗中操控的赌场欠下巨额赌债,被迫将田产抵偿给了赌场背后真正的东家,就是一个与周文元往来密切的绸缎商。”
“再看这里,凤阳的‘李氏族叔’,接手李家商铺后,其所经营的货物便屡遭意外,损失惨重,最终不得不将商铺折价变卖给另一家由周文元心腹经营的商号……”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他又展示那几张口供:“这是卑职等设法拿到的,其中两名傀儡以及一名知情胥吏的供词。”
“他们证实,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周文元的直接指使或默许下进行。”
“最终,这些庞大的财富,经过层层伪装和洗白,十之七八,都流入了周文元及其核心党羽的私囊之中!”
铁证如山!!
失踪人口顶罪,傀儡及胥吏口供,伪造的凶徒身份,精心设计的财产转移流水等证据俱在!
一条清晰完整,罪恶滔天的证据链,已然呈现在朱标和叶凡面前。
“好!好一个周文元!好一个清廉正直,爱民如子的周青天!”
朱标怒极反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侵吞民产,草菅人命,构陷良善,欺君罔上!”
“条条都是十恶不赦之罪!”
“此獠不杀,天理难容!”
他眼中杀意沸腾,转身便要向外冲去:“来人!随孤去县衙,将这国之巨蠹,就地正法!”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报!”
一名亲卫神色仓皇,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书房。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惊恐!
“殿下!不好了!城外……城外突然出现大量匪盗,正在猛攻东门!”
“守城兵丁措手不及,伤亡惨重,东门……东门眼看就要失守了!”
“什么?!匪盗劫掠县城?!”
朱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他们倒是好大的狗胆!”
“竟敢主动攻打县城!简直是无法无天!”
然而,一旁的叶凡,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反而露出一抹冰冷而讥诮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早已看穿一切的洞悉。
“殿下,”
叶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刚查到点确凿证据,匪盗便恰好前来奇袭县城,时间拿捏得…还真是分秒不差,及时得很啊!”
“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朱标并非愚钝之人。
方才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此刻经叶凡一点,瞬间豁然开朗!
是了。
哪里有什么巧合?
这分明是周文元眼见罪行即将败露,狗急跳墙,动用了他暗中蓄养的力量,企图制造混乱,趁乱将他们这些知情者一举灭口。
甚至,还想将太子也……!
一股混合着后怕、震怒和凛然杀机的情绪,在朱标胸中轰然炸开!
他看向叶凡,眼中再无丝毫犹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储君的决断和冷厉!
“老师所言极是!”
“这哪里是匪盗,这分明是周文元派来的灭口之兵!!”
叶凡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望向窗外喊杀声逐渐清晰的方向,沉声道:“既然如此,殿下,与其在此等待,不如我们主动移步,亲自去迎接一下这些胆大包天的匪盗,如何?”
“也好让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子,彻底死心!”
朱标重重颔首,脸上再无平日的温润,只有一片冰封的杀伐之气!
“正合孤意!”
“传令!所有亲卫,集结!”
“孤倒要亲眼看看,这群魑魅魍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刹那间,小小的院落内,肃杀之气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