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叶凡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这些面孔大多年轻,眼神中还保留着未曾被官场彻底磨平的锐气与清澈。
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
“诸位同僚。”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案牍劳形,政务如山,叶某初掌省务,恐力有未逮,贻误国事。”
“故请诸位襄助一臂之力。”
他略一停顿。
走到书案旁,随手拿起一份《工部请旨核定新都营造二期用料》的奏本,向众人示意。
“诸位所需做的,并非越俎代庖,代为批红。”
他首先明确了界限,以安众人之心,也堵可能出现的非议。
“而是协助叶某,先行阅览这些文书。”
他拿起一张空白的纸条,又提起朱笔,一边演示一边清晰地说道:
“其一,分类。”
“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及紧急、重要、寻常三等,将文书分门别类,标识清楚。”
朱笔在纸条上落下“工部-紧急”几个端正的小字。
“其二,摘要。”
“用最简练的文字,于纸条上写明该文书核心事由,关键数据,争议焦点。”
“譬如这份。”
他指了指手中的工部奏本。
“便可写‘请核北平二期木石料,计银三十万两,较一期增五万,缘由附后’。”
“其三。”
叶凡放下朱笔,目光变得深邃了些。
“附议。”
“诸位皆是我大明俊才,饱读诗书,通晓经义。”
“阅览之后,若有想法、建议,或察觉其中不妥、存疑之处,可另附一纸,简明陈述己见。”
“记住,仅是参考。”
“畅所欲言。”
“对错与否,皆由叶某最终裁定。”
他环视众人,语气加重:“所有文书,不得携出此房,不得与外间交通。”
“诸位意见,仅限此室之内。”
“最终决断之权,一切责任,皆由叶某承担。”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权责分明。
既给了他们参与感,又划定了严格的界限,更将最大的风险揽到了自己身上。
几名年轻官员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的忐忑,渐渐被一种受到信任和肩负责任的郑重所取代。
“下官等,谨遵叶相之命!”
众人齐声拱手!
声音虽不甚洪亮,却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干劲。
“好。”
叶凡颔首,“李信,你负责分派文书,协调次序。”
“是!”
值房内很快便忙碌起来。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磨墨的细微声响,间或夹杂着低沉的讨论声,取代了之前的沉寂。
叶凡并未置身事外,他同样埋首于最重要的几份军报和急务之中。
时而蹙眉沉思。
时而奋笔疾书……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中悄然流逝!
窗外的日头逐渐西斜,将金色的余晖洒入室内。
那些年轻的官员们,初时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在叶凡沉稳气场的影响和李信的协调下,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他们仔细阅读着分派到的文书。
时而提笔记录。
时而凝神思索。
偶尔就某个问题与身旁的同僚低声交换意见。
然后,在纸条上工整地写下摘要和自己的看法。
这些看法或许稚嫩,或许角度清奇,但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闪烁着未经官场沉浮磨蚀的灵光!
叶凡偶尔会抬头看看他们,目光扫过那些伏案疾书的年轻身影,心中那份构想越发清晰。
这不仅仅是权宜之计。
更是一次尝试!一次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