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琸一眼就认出那身墨绿罗裙——正是昨日东乡妃穿的那件,只是此刻裙摆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素色的衬裙。
“是她!”赵玉琸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在对方滚到斜坡边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抓住的人脸色惨白,头发散在脸上,眼神中净是慌张。
她紧紧攥着赵玉琸的手,声音发颤:“救......救我......”
赵玉琸正要拉人起来,这时,远处传来“咻”的一声轻响。赵玉琸只觉得手背一麻,一颗鸽子蛋大的石子正好砸在他抓着对方的手背上。
“嘶——”他吃痛得指节一松,对方的手瞬间从她掌心滑了出去。
“啊——”女子的惊呼顺着风飘上来,赵玉琸潜意识还是向外探身、企图伸手去够住那急速下坠的身体。
只看见那道墨绿色身影像片枯叶似的往下坠,最后重重撞在山脚的乱石滩上。她先是蜷缩了一下,四肢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就不动了,墨绿罗裙在灰白的石头上染开一片刺目的红,像朵骤然绽开的血花,顺着石缝往下渗。
“大人!”官风连忙扶住他,“您怎么样?”
赵玉琸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红了一片,肿起个小疙瘩,一碰就疼。
他指着山脚:“快下去看看,人还有没有气!”
官风立刻往山下跑,脚步快得踩飞了碎石,在山路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赵玉琸站在斜坡边,心怦怦直跳,方才那声惊呼还在耳边绕,手背上的麻意还没散。
那石子来得太准了,正好打在他发力的手上。
过了约莫一刻钟,官风回来了,脸色沉得像山雨前的天:“大人,人没了。头骨撞在石头上裂了道大口子,脑浆都流出来了;胸口凹陷下去一块,应该是肋骨断了戳进内脏。”
赵玉琸闭了闭眼,眼皮微微颤动。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查商户时见过因欠税自尽的掌柜,平乱时见过闹事被制服的流民......可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失手”而死,还是他亲眼目睹。
他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嗓音发哑:“山下有没有其他人?有没有人看见?”
“没有。”官风摇头,“属下把山脚周围都查了,只有死者,连痕迹都只有她摔下去时的。石子应该是从对面山梁打过来的,距离太远,看不见人,也没留下痕迹。”
赵玉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把她的尸体挪到旁边的树丛里,用枯枝和落叶盖好,别让人发现。我们先回城。”
官风应了声,转身又往山下跑。等官风处理好尸体回来,两人骑着马往回走。
路过山脚下的茶摊时,赵玉琸让官风去买了块粗布,用凉水浸湿后把肿起来的手背裹上。茶摊老板好奇问起,两人说是“不小心撞在树上,蹭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