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空气清冷。
一套拳法打下来,浑身热气蒸腾,胸中的浊气,也吐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府里的下人匆匆来报。
“世子,府外有位自称周文渊的公子求见。”
周文渊?
李季眉毛一挑。
“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华贵,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躁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周文渊。
“李兄!”
周文渊一见李季,便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这么早,没打扰你吧?”
“周兄说笑了,你可是稀客。”李季擦了擦汗,示意他坐。
“一大早火急火燎地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周文渊搓了搓手,眼神有些飘忽,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凑了过来。
“李兄,你忙着赈灾和朝堂上的事,肯定憋坏了吧?”
李季看着他,不置可否。
周文渊嘿嘿一笑。
“兄弟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忘了所有烦心事!”
“什么好地方?”
“醉香楼!”
周文渊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季的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什么。
醉香楼。
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
李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他拍了拍周文渊的肩膀。
“你小子,可以啊。”
“行,憋了这么久,是该去松快松快。”
他答应得太干脆了。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烫在了周文渊的心上。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那份强装出来的热情和神秘,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无尽的挣扎和愧疚。
“李兄!”
就在李季转身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周文渊猛地喊住了他。
李季回头,看到的是一张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的脸。
“怎么了?”李季皱起了眉。
周文渊嘴唇哆嗦着,双拳紧握,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李兄,我对不住你!”
这一下,把李季都给弄懵了。
“周文渊,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说!”
“我不起来!”
周文渊双眼赤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兄,那醉香楼,去不得!”
“那是个陷阱,是鸿门宴!”
李季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谁?”
“是侯府!”周文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是李福永那个畜生!”
“他们要挟我爹,用我周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来威胁我!”
“他们逼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请到醉香楼的天字一号房!”
“李兄,我不是人,我周文渊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满心羞愧的周文渊。
他眼中的冰冷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
用家族要挟,这一招,何其熟悉。
他李季不就是这么一步步,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
他走上前,将周文渊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周兄。”李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不是你的错。”
周文渊愣愣地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不生气?
他不怪我?
“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
李季打断了他,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然后,他咧开嘴笑了。
那笑容,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疯狂,更多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这醉香楼,我就更得去一趟了。”
周文渊的瞳孔,猛地收缩。
“李兄,你疯了,他们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去了就是送死啊!”
“送死?”李季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他拍了拍周文渊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放心。”
“你就按照他们说的,把我请过去。”
“剩下的,交给我。”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这侯府究竟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