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晋阳，我回来了（2 / 2）
“这，就是我赐予他们的，新生。”
王霖的身体，筛糠般地颤抖着。
他看着萧羽，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魔王。
“疯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吧。”
萧羽不置可否。
他伸出手，按向王霖的额头。
“你也一样。”
“拥抱你的新生吧，太守大人。”
“你会发现，比起你那些腐朽的圣贤书，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黑色的晶体，从萧羽的指尖涌出。
王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
……
长安，皇城，太极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李渊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这位开创了大唐盛世的皇帝，此刻眼中却满是疲惫与惊骇。
下方，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恐惧与茫然。
殿中，程咬金刚刚用最嘶哑的声音，汇报完了最新的军情。
凤州城，沦陷，全城军民，无一生还，化为妖魔。
兴元府，沦陷，数十万百姓，连同城池，化为一座黑色晶石的坟墓。
而就在刚刚，八百里加急传来噩耗。
渭州，失联。
从斥候最后传回的消息看，那支恐怖的黑色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结果，不言而喻。
“怪物……一支由怪物组成的军队……”
李渊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从凤州到渭州，不到十日，三座城池，近百万军民……”
他不敢再说下去。
这个数字，让他心头发冷。
“众卿，可有良策？”
他问。
没有人回答。
良策？
面对一支杀不死、打不烂，还能将自己人转化成同类的军队，能有什么良策？
派大军去围剿？
那是去送菜！是给对方补充兵员！
“陛下！”
房玄龄站了出来，脸色凝重。
“为今之计，只有坚壁清野！”
“立刻下令，命渭州以北，晋阳以南所有州县，放弃城池，将所有百姓、粮草、物资，全部向长安与洛阳收缩！”
“我们不能再给那妖魔，补充任何‘兵员’了！”
这个提议，残酷，但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放弃大片的国土，意味着朝廷威严扫地，意味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但不这么做，只会让那支怪物大军，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直到无法收拾。
“准！”
李渊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做出了决断。
“杜如晦！”
“臣在！”
“你即刻去办！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迁移！”
“臣，遵旨！”
杜如晦领命，神色沉重地退下。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那支军队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一路向北。
它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晋阳？
还是说，它会绕过晋阳，直扑国都长安？
一种末日降临般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角落里，萧清雪静静地站着。
她听着众人的讨论，听着他们的恐惧与对策，绝美的脸上，却是一片狂热的平静。
坚壁清野？
收缩防线？
多么可笑。
凡人，又怎能揣度神的意志。
她的君主，她的神，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粮草和物资。
他要的，是这个世界本身。
他是在净化，是在创造。
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根本不懂他的伟大。
她能感觉到，随着一座座城池被“格式化”，她与萧羽之间的那种神秘联系，也变得更加清晰。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萧羽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几何级的速度暴涨。
她甚至能感知到，那支大军，正在朝着一个对君主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前进。
——晋阳。
“他要回去了。”
萧清雪在心中喃喃自语。
“他要去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
“然后，以一个全新的、完美的神的姿态，君临天下。”
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期待着，看到君主将那个腐朽的旧世界，彻底碾碎的那一刻。
……
黑色的大军，停下了。
在它的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雄城的轮廓。
晋阳城。
大唐的龙兴之地，北方的军事重镇。
萧羽悬浮在高空，猩红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那座熟悉的城市。
十七年。
他在这里，以一个马奴的身份，生活了十七年。
他在这里，受尽了白眼与屈辱。
也在这里，遇到了那个让他初尝情爱滋味的傻丫头。
更在这里，立下了两年封侯拜将的誓言。
如今，他回来了。
不到两年。
他没有封侯，也没有拜将。
因为，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
侯爵与将军，在他的新世界里，不过是最低等的仆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靠近这座城市，而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是怀念吗？
不。
是厌恶。
是对自己那段弱小、卑微的过去的厌恶。
他要亲手，将这一切，连同这座城市，一同抹去。
让过去，彻底成为过去。
他将目光，投向了城中一处熟悉的宅院。
王家。
他的感知，穿透了墙壁。
他看到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视他如蝼蚁的王家家主，王东来。
他正一脸愁容地在大堂里踱步。
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已经让这位家主坐立不安。
他也看到了，那个他曾发誓要风风光光迎娶的女孩。
王婉儿。
她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窗外，清丽的脸庞上，满是担忧与思念。
她的手中，还攥着一个他当年用草编的，早已枯黄的蚂蚱。
“真是……可悲的执念。”
萧羽轻声说道。
他伸出手，仿佛要将那座宅院，从地图上抹去。
“婉儿。”
他吐出这个名字。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残忍。
他改变主意了。
直接抹去，太过无趣。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
看着她所思念的萧羽哥哥，是如何将她珍视的一切，化为乌有。
看着她所生活的世界，是如何在她面前，崩塌成废墟。
他要让她在最深的绝望中，向他跪下。
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恐惧。
“陈敬。”
冰冷的意志，下达。
下方，那道狰狞的、曾经是凤州守将的身影，向前踏出一步。
“围城。”
“我要让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末日是如何降临的。”
“轰——隆——”
静止的黑色洪流，再次启动。
它们没有立刻攻城。
而是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开始缓缓地，将整个晋阳城，包围起来。
……
晋阳城，王家大堂。
“爹！您就别走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王婉儿看着在大堂里来回踱步的父亲，忍不住开口道。
王东来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
“婉儿，你不懂。”
“如今这天下，要大乱了！”
“凤州、兴元府、渭州……接连三座大城沦陷，朝廷竟然束手无策，只能下令坚壁清野！这说明什么？说明那所谓的怪物大军，已经非人力所能抗衡！”
他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我们晋阳，就在那怪物北上的路线上，迟早……迟早要轮到我们啊！”
王婉儿的心也揪了起来。
她当然也听说了那些可怕的传闻。
但她心中，更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萧羽哥哥……他去从军，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低声呢喃。
“还提那个白眼狼做什么！”
王东来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走了快两年，音讯全无！我看他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还封侯拜将？简直是笑话！”
“爹！不许你这么说他！”王婉儿的眼圈红了。
“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他回来有什么用！他能挡得住那怪物大军吗！”
王东来怒道。
就在父女俩争吵之际。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城外！城外出现了……出现了黑色的军队！把我们……把我们全包围了！”
“什么？”
王东来和王婉儿，同时脸色剧变。
他们冲出大堂，奔向府内最高的阁楼。
当他们站在阁楼上，看清城外景象的那一刻。
王东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王婉儿则是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城外。
黑色的、望不到边际的怪物海洋，已经将整座晋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天空，正在被那片不祥的黑暗，彻底吞噬。
世界末日，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