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啊！前线……前线已经……”
“闭嘴！”女帝厉声打断他，声音却因恐惧而走了调。
“你是要朕坐在这里等死吗？快！给朕拿来！”
然而，当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取来一套沉重的龙鳞甲时，女帝却愣住了。
那冰冷的、散发着金属寒气的甲胄，与她身上那件用金线绣着九天飞凤、价值千金的丝绸袍形成了何等讽刺的对比。
她习惯了丝绸柔滑触感，习惯了熏香缭绕的温暖，习惯了山珍海味的滋养，何曾接触过如此冰冷笨重之物？
“陛下，让奴才为您更衣吧。”
太监总管连忙上前。
可平日里伺候女帝更衣如行云流水的总管，此刻也慌了手脚。
冰冷的甲片磕碰到一起，发出“叮当”的脆响，笨重的结构让习惯了轻便华服的女帝极不适应。
她不耐烦地挣扎着，动作笨拙而滑稽，这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仪？
分明就是一个受惊的、不知所措的富家女子。
“不行！不行！太慢了！太重了！”
她猛地推开总管，烦躁地扯着身上的半件甲胄，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不穿了！不穿了！备马！朕要立刻离开这里！去……去南边的行宫！快！”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慌乱，眼神四处游移，如同受惊的兔子在寻找逃生之路。
曾经，她端坐于金銮殿上，接受万朝来贺，一言决断万民生死，享受着无尽的尊荣与奢华。
琼浆玉液，珍馐美味，绫罗绸缎，俊男宠臣……她沉溺其中，以为这荣华富贵会永恒不变。
她曾为了修建一座供她赏玩的“水晶宫”，而征发数万奴隶，累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那时的她，何曾想过有一天，这看似坚不可摧的权力与享受，会如此脆弱地暴露在冰冷的刀锋之下？
“陛下！南门……南门恐怕也……出不去了！”
太傅踉跄着冲进殿内，衣袍上沾染着血迹和尘土，声音嘶哑而绝望。
“那东门！西门！总有一个门能出去！”
女帝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立刻逃离这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
她甚至顾不上整理仪容，提起那身碍事的华丽裙摆，就朝着殿外跌跌撞撞地冲去。
那双曾经只踏过柔软地毯和玉阶的脚，此刻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显得如此笨拙而无力。
她冲出殿门，外面早已乱成一团。
宫女太监们哭喊着四处奔逃，高层官员们面如死灰，彼此推诿，无人再理会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帝。
女帝站在混乱的庭院中。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如同潮水般的杀喊声和兵刃交击声，看着周围一张张绝望而惊恐的脸。
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那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那骄奢淫逸的资本，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荡然无存。
她只是一个想要逃生的、狼狈不堪的女人，在崩塌的帝国废墟上，瑟瑟发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