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日从申时到亥时,李承乾正在甘露殿跟着寇准、杜如晦、魏徵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到了亥时二刻,这种高强度学习才开始结束,接着,他派人将寇准、杜如晦、魏徵送回家。
他将查抄的房玄龄府邸赏赐给了寇准,而将长孙无忌的府邸赏赐给了王安石。
至于岳飞徐达等人,李承乾也都一一赏赐了长安的奢华宅院。
此时,长安夜冷如刀。
甘露殿的烛火渐熄,李承乾独自站在殿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宫墙。寒风掠过他的衣袍,带起一丝血腥气的回忆。
——李泰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陛下。”无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御医说,被您废除的越王李泰......他的身子……怕是经不起再砍一条腿了。”
李承乾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是吗?”
他缓缓走下台阶,脸色平静。
“那就……先割一只耳朵吧。然后,再将它送到太上皇那里......”
“诺。”无禄心中一寒,连忙跪地应道。
目送无禄离去,李承乾的目光投向陇右的方向,狄青和李君羡,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到了凉州没有,陇右道的军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还有,尉迟敬德和程咬金,这个时候也快到达了河东道吧?
为确保关中——长安所在的核心区域固若金汤,李承乾深知仅靠陇右道的兵马远远不够。他必须将关内道、河东道、山南西道、河南道、河西道的军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他在杜如晦、魏徵、寇准等人的建议下,决定针对各道作出一些布置。
关内道:核心禁军与边防。
关内道名义上由兵部尚书杜如晦统辖军务,实则长期被尉迟敬德掌控。如今尉迟敬德已向他效忠,李承乾顺势命岳飞接管禁军,并逐步替换潼关、灵州等要害之地的驻军将领,确保长安周边尽在掌握。
河东道:震慑突厥与关东。
河东道是防御突厥和关东势力的关键,原本由李世民的心腹李勣坐镇。李承乾早已派遣尉迟敬德和程咬金持虎符前往接管,并以他们在长安的家眷为质,确保二人不敢违逆。若李勣不识时务,等待他的将是雷霆手段。而接替李勣的将领,李承乾决定让常遇春坐镇并震慑突厥。
山南西道:稳蜀防蕃。
山南西道最高长官柴绍驻军汉中,刘弘基则镇守蜀道。李承乾暂未强行换将,而是让李孝恭持圣旨前去安抚,施以恩威。待到年底或者朝中人才充裕,他再彻底将山南西道收入囊中。
河南道:明抚暗剿。
河南道长官张亮虽表面归顺,但当地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极易生乱。明面上,李承乾派李孝恭坐镇洛阳,以示怀柔;暗地里,他已调遣精锐化整为零潜入河南,以“前隋余孽”之名对顽固世家进行清洗,彻底铲除祸根。
河西道:恩威并施。
河西走廊直面吐蕃与西域诸胡,最高长官李道宗统辖凉州。李承乾借李孝恭之手送去亲笔信与厚赏圣旨,以情义与权术双管齐下,将河西道悄然纳入掌控。
若此布局顺利,关中便可高枕无忧。即便地方将领胆敢作乱,李承乾也有信心迅速平定——他甚至期待有人跳出来造反。
届时,徐达率军平叛,不仅能征调地方兵马,进一步收拢军权,更能借战功树立威望,为不久后的登基铺路。
......
朱雀大街以西长安县某宅院内。
老吏像往常一样,作为京兆府司录司十二名书令史(流外吏)中的一员,他今日见到了新任的京兆府尹王安石,而且,此人位高权重,还是尚书左仆射。
对于王安石,他的印象极为深刻,除了敬畏,还有感激。
此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据他所知,此人只是看了一遍京兆府相关人员名单,就全都记住了,而且,作为位高权重之人,竟能将他这个小人物的名字记住,也令他颇为震惊和感动。
他干书令史,从父亲所效力的隋朝干到了他如今效力的唐朝,和其他十一名书令史一样,是真正的档案掌控者,而且,这个位置世代相传。他的子子孙孙,都会干这份工作。
当然,如果他的子孙中有能成器的,并不需要这份工作,可以留给子孙中不成器的那个,也算是一份长期的饭碗。
可是,今日他见到了王安石,他没想到此人行事雷厉风行,官场上的那一套,他完全不在乎,只要求做实事,并且,还给了他们这些书令史承诺,接下来做得好的话,他还可以在陛下面前说一些话,将他们提拔为官员。
面对王安石的承诺,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对方并没有必要骗自己。
如果能够再往前进一步,他也不想一直守着书令史这样的工作干一辈子。
这份工作,他完全可以留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又不得不想起今日的一些事情来。
他发现,单单就今日,永久存档的就有数十人,而转入故吏档的就有近百人。
(注,人死后,五品以上会永久存档,其含生平、考课、罪责记录,六品以下保留30年后焚毁,重要者转入「故吏档」)
他从这件事中,察觉到了长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也不是那个长安。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判断,长安变天了。
当年隋炀帝登基的时候,还有昔日秦王李世民登基的时候,也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虽然很令人震惊,但他觉得这个判断很接近真相。
这个天,莫非现在成了监国太子?
即便他判断出此事,而且有七成把握,但他却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他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是会死人的。
凭借着这份谨慎,他从隋朝,一直安稳地待到了唐朝。
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
期间的战乱,对他的影响,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无非就是头上的天变了而已。
才进屋子,他的婆娘,就横眉竖脸:“胡方,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平康坊偷吃去了?”
老吏面色一苦,“你这个婆娘在说什么呢?今天事情多,刚刚才忙完不久。”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的事情清闲得很吗?”
看着妻子眼中的怀疑,老吏拉着一张脸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日,我在西市看到之前还是中书令的房玄龄一家满门抄斩了,那场面非常惨......地上的血都快流成一条河了?你说他都已经是中书令了,为何还想着要谋害太子呢?”
胡方眼睛一瞪,“你这婆娘,这话绝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会害死我们一家四口的!”
“贤儿呢?他不是跟你一同出去的吗?”
面对妻子的问题,胡方面露微笑,目露自豪,“贤儿因为精通筹算,被新任的王府尹看中,不久后,我们贤儿或许还能当官呢!”
胡方妻子一怔,也跟着笑了,“贤儿也算是有着落了,那柱儿呢?他每天就知道跟着一些狐朋狗友鬼混,我真担心......”
“看中贤儿的那位今日给我们做了一番承诺,只要我用心办事,或许,不久后我的位置就可以往前挪一挪了,那么,我空出来的位置也就可以让柱儿顶上去。”胡方摸着胡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