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犹抱承乾刃,剜耳仍窥贞观宫。”
“父血初凝儿血热,兄痕未愈弟痕重。”
“天家稻粱争啄尽,剩有残颅笑东风。”
话音刚落。
剑尖刺入李泰心口的刹那,李承乾俯身低语:“诗写的不错,如果这是你的临终遗言,朕会代为转交给父皇的,这几日父皇抄书较为勤快,想必他对此颇有一番感悟。”
李泰面露释然,目光瞳孔在逐渐涣散,心中想道:终于可以解脱了!希望来世再也不生在皇室中!
......
楚王李佑的囚室弥漫着粪溺恶臭。
当龙纹靴踏入时,他竟从草垫滚落,额头将砖石叩得砰砰作响:“皇兄!臣弟愿去岭南养马!”
“五弟糊涂了。”李承乾用帕子掩鼻,“你可是朕的五弟,朕怎么舍得你去岭南养马呢?”他忽然拽起李佑的发髻,“现在知道怕了?勾结朝臣想要参与皇子之争时怎不见你手抖?”
寒光闪过。
李佑的头颅滚到李愔脚边,双目犹睁。
年幼的六皇子李愔瘫软在地,裆下漫出腥臊液体:“皇......兄,臣弟......臣弟能作证!五哥还私通突厥......”
“晚了。”李承乾冷漠地看向李愔,然后朝着其胸口处捅去,李愔目光黯然,幼嫩的双手紧紧抓着李承乾的衣服,“皇兄......告诉阿耶,我不能再陪他了......”
将剑从李愔身上抽出,掷给侍从,“五弟竟然私通突厥,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待会儿对五弟剥皮时仔细些,朕要拿给父皇好好瞧瞧这皮质地如何。”
最年幼的李贞跌跌撞撞地突然扑向剑刃,却被禁军按住。“七弟倒是聪明。”李承乾掰开他咬向舌根的牙关,目光冷漠,“可惜父皇用玄武门之变这件事教过我们——”铁钳撬开下颌的脆响中,转而狠狠地捏着李贞的脖子,直到他奄奄一息,他才温柔低语:“斩草务必除根!希望来世不要再出生在皇家之中......”
......
李世民颤抖的手狠狠地抓皱了伏案上的《孝经》。
那个逆子让他抄写《孝经》二十遍,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案头漆盒里,李泰的耳朵、鼻子凝着血丝,历历在目。
窗外传来甲胄碰撞声,无禄带着铁甲侍卫刚入殿内,就朗声宣读:
“陛下口谕:‘越王泰、楚王佑、皇子愔、贞之心腹等人持兵犯阙。幸得将士用命,格杀当场。’特献脍炙若干,请父皇品鉴。‘”
瓷盘掀开的刹那,李世民呕出胆汁。
他的眼中目露不敢置信,心中胆寒不已。
他简直是个畜牲!
李世民将愤怒藏在内心,沉默不言。
没过多久。
“明日......”李世民嘶哑道,“明日送什么?”
无禄战栗捧上墨水还未干涸的清单,目露恐惧:“楚王......皮......越王......头......骨酒器......”
突然,李世民突然狂笑。
他目中怒火冲天,心里仿佛万剑穿心一般。
痛,无尽的痛,仿佛如同一条溪流,席卷着他全身上下。
他咬牙切齿,不经意间咬破了嘴唇,任鲜血从嘴角蜿蜒而下:“好一个......孝子!朕有他这个孝子,上天真是待朕不薄!”
只是,他在说这话时,目光极为冷漠,仿若冰天雪地一般,没有一点温度。
至于在不远处的无上皇李渊,看着李世民这番模样,心中神色极为复杂。
他的痛苦,今天这个逆子算是全部感受到了。
只有同样感受到这种痛苦,这个逆子才能明白当日所为的影响之恶劣究竟有多深。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这种感慨,只有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后,才知道有多严重。
如果高明登基后,不对这方面进行一些改变,只怕大唐以后的皇室子弟相争将会愈发地残酷和冷血。
玄武继承法?
李渊目光中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刻,李渊不禁思索着当年举兵起义的时候,他可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论是那死去的建成、元吉两个儿子,还是如今这个逆子一天中失去的四个儿子,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他们一开始就期望的吗?
李渊心中没有答案,只是阴沉着脸。
当年举兵起义时,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若是溯及源头,这一切还是这个逆子造成的!
唉,造孽啊!
朕怎么当年就没有将这个逆子溺死在襁褓中呢?
......
当夜,岑文本按照李承乾的要求,并自己稍加修饰一番,在烛下疾书《宣武政要》开篇:
“贞观二年元月二十六日,越王泰、楚王佑等阴养死士,趁夜犯阙。羽林军格杀之,误伤四人......”
一滴墨溅在“误”字上,晕染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