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阴暗的牢房内。
胡柱躺在一堆杂乱的干草堆旁,翘着二郎腿,嘴中叼着一根干草芦苇杆。
借着窗户的一点光亮,可以看出此人神色悠闲,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任何担忧。
他歪头蹙眉看向隔壁的牢房,目露思索,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隔壁牢房里面关押的是一个聋哑人,据说是犯了什么事情,一直关在此处。
但胡柱可并非那么好糊弄,坊狱是什么地方?
这只是用来短期拘禁轻罪的人。
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关着。
这件事,存在着猫腻。
而且,大唐慎刑,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轻罪却一直关着不放的事情。
这里面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阿耶的胡须掉光。
但很显然,他阿耶的胡须是不可能掉光的。
因为这里头确实存在着问题。
在他阿耶、阿娘、大哥,甚至邻居眼中,他就是一个无事生非的混混,终日与狐朋狗友为伴,不是很有前途的样子。
也因此,附近有小娘子的人,绝不会考虑他,反而是他大哥自从有了官身后,媒婆来得愈发频繁,将他大哥夸得仿佛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一般。
对于他大哥的文采,他是知道的。
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大哥作出了一首诗,反正,他觉得挺有趣的。
记得好像是:
五更鸡叫催天明,
老子翻身还想瞑。
官衙点卯辰时到,
再睡一刻罚三升!
自打这次后,他就知道文曲星肯定不是夸他大哥。
如果真是,那文曲星他也可以当当。
对于未来,他没想那么多。
只想开心一天是一天。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就是胡柱的心里想法。
当然,他这想法可不敢跟家里人说,他害怕阿娘拿着粗木棒揍他。
阿娘打他,那可是真打,棍棍不留情。
吃了几吃亏,他也算是学聪明了,有些心里话,必须藏着,即便是面对至亲之人也是如此。
只是,就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什么事情。
他阿耶非得逼着他去做那个书史令。
可是,自己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
书史令,听起来简单,但每天面对堆积如山的案牍,不仅要有个好记性,还得有个好耐性。
很可惜,这些他都没有。
他不是他阿耶胡方,这记忆力也好,耐性也好,他每样都不如阿耶。
老实说,他想起来自己阿耶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那些案牍,他也深感钦佩。
换作是他,还不如杀了他。
而且,还不如在这牢里待着舒服。
至少,这里头还管饭,又不用操太多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肆意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胡贤顺着声音来源看向了隔壁牢房,满脑子的疑问。
等等!
聋哑人对他说话了?
这不是幻听!
他就知道,这人果然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