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坦然接受。
话虽如此,但是,至亲之人死去,又如何能够真正地释怀呢?
所以,他没有对李世民说一些安慰之类的话,那些话只会显得他的虚假情意,这个时候,只能让这个逆子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李渊怀着沉重的心情,从正殿走向偏殿,站在窗户旁,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夜,他的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宫中今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掣肘高明了。
还有,长孙无垢突然的死去,仿佛笼罩着一层谜团,让人看不清真相。
有些猜测,他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想,那样,只会让他剩下的日子不安宁,心也会跟着乱起来。
人生难得是糊涂!
或许,是他猜错了,想错了。
“母亲母亲唤千遍,再无一声应儿回。”
“诗能言志,高明至孝,是朕想岔了……”
“这当过皇帝后,就是有些麻烦,朕这疑心病什么时候能够好呢?”
“罢了。人生,难得是糊涂!”
……
长安的夜,沉沉无尽。
胡家,一改往日的热闹,只有冷清、死寂,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生气。
胡方因为今日陛下设家宴,户部也没有什么事情,回来得比以往时候更早。
他家的大郎胡贤,同样如此,京兆府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
就在刚刚,他们获悉陛下的母后,也就是那位长孙太后崩了,陛下因此悲痛欲绝,罢朝三月,这件事,传遍了长安,也让所有人在今夜没了睡意。
家家户户自觉的穿起了丧服,以示对长孙太后的尊敬,并默哀。
胡方一家,正是因为如此才这般,与他一家相同的,还有长安千万家。
许多近些时日要举办喜事的,连夜改了时间,延期三个月后再办。
在这一微妙的时间里,他们并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更不想触怒了宫中的那一位。
当然,胡方家里近些时日,并没有要办喜事的计划。
只是,胡方,还有胡贤都细心地发现胡氏并不只是因为长孙太后的死而感到悲伤,他们眼尖地发现胡氏手里还紧紧拽着一封厚厚的信封,信封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很明显,里面的信,胡氏已经看过,她的悲伤应该是与信封有关。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通过眼神,都知道彼此的判断是相同的。
两人父子多年,有些话不必说,只是通过眼神,也能读懂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胡方沉思了片刻,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的时候,胡氏木讷地开口了,可是,她说出的话,让胡方和胡贤都面露难以置信。
“二郎……死了,死在了高句丽……他,是为大唐而死!”
“面对敌人,他没有选择当俘虏以求苟活,而是以死明志……临死前,还想拉着敌人一起死……”
“二郎,做到了……他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他是一个英雄……”
“二郎的下属来信说,陛下已经点头,而朝廷准备将二郎写入《大唐英雄传》,这是二郎心心念念的东西,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我明明将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了二郎,可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
“如果……如果我……从小就监督他练武,或许……还能拼杀出一条生路……”
“我的二郎……他今后再也不能叫我阿娘了!”
“让我痛心疾首的是,他的尸首还在高句丽手中,听说,被挂在白岩城的城墙上,他死都不瞑目啊!”
“高句丽……我要去为二郎报仇!!”
胡氏的话,让胡方、胡贤面露痛苦,他们用沉默在诉说着心中无尽且难以言说的巨大悲伤。
这一夜,黑沉沉的,对这一家来说,是载不动的满心悲戚和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