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说了话,苏萝最多便是红着耳朵小心翼翼一句:“夫子好。”
温子溪便会回她一句:“小七好。”
这些遥远记忆,就像尘封在罐中的蜜糖,时想时甜,但终究是过去。
现在她并无他想。
“你……还好吗?”温子溪指尖微蜷,默默收紧。
他所提的是,昨日侯府一事。
苏萝吃了一块又一块脆甜的云酥糖,笑着反问:“我像不好吗?”
温子溪轻轻地深吸一口气。
“你与周宴……”温子溪手垂在腿上,蜷缩成拳,翼翼地问,“不是年少欢喜,才定的婚吗,怎么会闹到这一步……对不起……我不该问。”
苏萝眼底笑意淡了几分,吃了最后一块云酥糖:“上次我已经回答过夫子了。”
“未成婚之前,周宴于我只是一个很好的成婚良人,对他,只有相敬如宾的寻常夫妻情意,却无关情爱。我认认真真想过,这么多年,我从不爱他。”
“我生气于他的背叛,也无非是自己代入了妻子、儿媳的角色,殷殷切切地付出全部,却换来这么个凄惨结局。”
前世也是如此。
这一生,仍然如此。
“你不爱他……你不爱他……”温子溪险些失控地低声喃喃。
我以为你爱他的,我真的以为你爱他。
那温子溪小心翼翼守着苏萝的这些年,都算什么。
守着她从及笄,眼睁睁看着她出嫁,以为能亲眼所见,她嫁给心爱之人,获得幸福。
去没想到……
刹那,温子溪的心,千疮百孔地疼着。
他好疼,疼的快无法呼吸。
“夫子。”只听苏萝深吸一口气,温柔笑着,眼底闪过一抹遗憾,声音浅浅地说,“当年,我喜欢的是你。”
她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本来她不打算说的。
可已重生,她便打算说出前世死都没能宣之于口的旧时秘密。
也算是让曾经那段长久的暗恋,彻底有始有终地结束。
告诉她曾经暗恋的男子,她说:“我曾深深地喜欢过你。”
“每次跟在哥哥们身后,送他们上下学,是为了见你一面,走进书院总是左顾右盼险些撞到柱子,也是为了找到你假装偶遇喊一声夫子。”
“什么。”温子溪眼睫不停震颤,眼眶倏地猩红,声音都在发抖,“小七,你在说什么。”
他在做梦吗?
他听错了吗?
“小七,你喜欢谁,你曾经喜欢谁。”素日里克己复礼、稳重自持的男子,此时彻底失态,像摇尾乞怜的犬,一遍遍问,“是我听错了吗?”
“是你。”苏萝五味杂陈地笑着,目光满是复杂的遗憾,“你很好,是全京城女子的心之所向,我不敢开口自讨没趣,索性深藏在心里,这一藏就是很多年,直到出嫁,才彻底慢慢断了心思。”
“怎么可能是我……”温子溪眼眶通红,面容满是惊颤,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是我啊……?是我……”
他沉默良久后,闭上了眼,眼底已满是逼不退的湿意。
他从未想过,从未想过!
苏萝从前会喜欢他。
在他暗恋小七的那些年,小七也在偷偷喜欢他。
那他们二人之间,这些年又算什么。
痛,痛彻心扉。
温子溪趁苏萝不注意时,极快转身擦了擦眼底的泪,再转回来时,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小七,我……”
现在苏萝是成婚之人,若他袒露心绪,恐怕会给她徒增烦扰,也会引起许多人不必要的猜忌。
“小七,我……我……罢了。”温子溪扯出一抹强笑,“我今日唤你前来,是为一事,你不是想和离吗?我想助你。”
“我也正有,请夫子助我和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