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时,一辆马车在空寂的长街上疾驰。
裴迦叶坐在马车里,身体随着马车颠簸,同在马车里的花奇紧张地看着他。
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身体,哪受得住这样折腾。
“你还能撑住吗?”
没等裴迦叶回应,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裴迦叶被抛起又落下,背重重砸在马车上,五脏六腑挪位一般地疼,惹得他不停咳嗽。
花奇忙给他喂了一颗顺心丸,掀开帘子教训车夫。
“怎么回事!”一看到眼前情况,他惊呆了。“流光?你不要命了?”
马车车帘被掀开,裴迦叶捂着心口,看着跪在马车前,险些沦为马下亡魂的流光。
流光的声音顺着夜风送进来。
“爷,请您收回成命。”
“你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就要他收回成命?”
“知道。”流光梗着脖子。“再过一个路口就到礼部侍郎刘大人的府邸,爷为了那个女人,要去求刘大人。”
“这……”花奇语塞了。
裴迦叶身边,都是聪明人。
流光猜得分毫不差,自从知道沈知意要做公主侍读,裴迦叶就鸽了和户部侍郎的酒局,一路直奔刘府而来。
裴迦叶的声音冷得很。
“此事,你无权干涉。”
“这不是爷的私事!那刘大人是出了名的会钻营算计,爷去找他,肯定要以其子的案子做交换。此举,有违刑部度令,有违您下山入仕的初衷。请恕属下无法看着您犯错。”
“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流光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声。
“那就请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气氛凝滞,压抑得可怕。
裴迦叶躬身,从车里钻出来,走下马车。
花奇忙拦他。
“爷!不可,您身上还有伤。”
更深露重,这要是受了刺激,回去又得咳嗽了。
流光见状,也张开手拦裴迦叶。
“爷您当真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裴迦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滚开。”
这两个字像刀子,狠狠扎在流光心上。
兄弟多年,爷很少对他发脾气,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沈知意。
眼看着裴迦叶要从他身边绕过去,流光猛地站起身,红着眼。
“既然爷拿定了主意,我帮您。”
裴迦叶终于偏头看他。
花奇见状,忙下车劝裴迦叶。
“这是好事,流光毕竟在刑部当差,又常与你出入,有他在你身边,不仅能帮你,还不会引人生疑。”
见裴迦叶不为所动,花奇使出杀手锏。
“你不看他跟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也要念着飞弦姑娘的嘱托啊。”
裴迦叶的眼神这才松动。
“跟上。”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往马车上走,算是原谅了流光。
花奇笑着拍拍流光的肩膀。
“你小子可以啊,能伸能屈,我还以为你要和你主子怄一辈子的气呢。”
花奇没注意到,流光握着刀剑的手,在缓缓握紧。
不是怄气,是拨乱反正。
爷,我是不会让那个女人,继续干扰您的!
礼部侍郎,刘大人府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
刘家门房一见裴迦叶脸上的面具,腿就吓得不自觉哆嗦。
“宁……宁大人……您怎么来了?”
裴迦叶的态度还算客气,阐明求见礼部侍郎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