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正汇报着,却发现国公爷的眼神飘忽,显然没听进去多少。
他顿了顿,“老大…您和夫人…这…这还没缓过来呢?”
杜仁绍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
“你很闲?要不要去校场操练两个时辰?”
王猛脖子一缩,赶紧摆手:“不闲不闲,我这就去盯着丝织坊那边的消息!”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神仙打架,别霍霍他啊。
帐内又只剩下杜仁绍一人。
他躺下望着帐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昏迷前那些模糊的片段。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一想到你要嫁给别人心里就跟刀剐一样”?
当时只觉得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怕她一个人会被欺负,又接受不了她有别人。
可现在细细回味,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她心上,又何尝不是扎在他自己的心上?
她一路走来,从杜家村到京城,从云州到北境,再到这江南,何曾倚仗过谁?
何曾需要他那种近乎施舍一样的“安排”?
她凭的是自己一身通神的医术,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他杜仁绍能娶她为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他竟然…
懊悔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烦躁地闭上眼。
她现在对他的无视,让他有些恐慌。
他习惯了战场上的冲锋陷阵,习惯了朝堂上的运筹帷幄,可面对妻子的沉默,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又笨又无能。
日头渐渐升高,帐内变得有些闷热。
杜仁绍躺在榻上,肩伤带来的不适远不及心里头的憋闷来得折磨人。
他盯着帐顶,脑子里反复盘算着该如何让媳妇儿原谅自己。
道歉的话说了无数遍,她听不进去。
送那些金银珠宝、奇巧玩意,她看都不看。
他杜仁绍纵横半生,何曾这般狼狈过?
硬的不行,软的无效…或许…只能试试更…更不要脸皮的法子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让他堂堂镇国公、玄甲军统帅去…去撒娇耍赖?
光是想想,耳根就有些发烫。
可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边,想起李梵娘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眼睛,杜仁绍心一横。
脸?脸是啥?
在把媳妇儿哄好面前,脸算个屁!
午饭后,李梵娘准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再次进来。
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目不斜视,将药碗放下,准备扶他起来。
杜仁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配合借力坐起,而是皱着眉头,嘴里发出压抑的抽气声,身体蜷缩,看起来十分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