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娘看着他,终究没忍心抽回手,重新在榻边坐下:“好,我不走。”
杜仁绍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还在身边。
接下来的大半日,杜仁绍几乎成了李梵娘的“专属挂件”。
喝水要她喂,喝药后嫌苦,非要她就着手喂他一口蜜膏才肯罢休。
看书信公文,也非要她坐在榻边念给他听,美其名曰“伤神费力,需夫人代劳”。
甚至偶尔伤口有一点点疼,他也会立刻蹙起眉头,哼唧两声,引得李梵娘着急查看。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仿佛这样便能止痛。
李梵娘由着他去,知道他这是变着法儿地寻求安抚,那两天冷战吓到他了。
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纵着他孩子气的粘着自己。
王猛和沈追进来汇报时,看到自家国公爷半倚在榻上,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眼神时不时飘向一旁安静看书的夫人,偶尔还会问一句“梵娘,你觉得此事如何?”。
两人都是努力憋着笑,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瞧,生怕自家老大跟他们急。
直到傍晚,杜仁绍的精神似乎才好些。
他示意王猛将那个从密里带出来的铁盒搬来。
“梵娘,”他朝她伸手,“此事关重大,需要你我一同参详。”
李梵娘放下医书,走过去。
杜仁绍自然地拉着她在榻边坐下,身体微微倾向她,几乎将她半圈在怀里,下巴虚虚抵着她的发顶。
铁盒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账册、名单和一些密信。
杜仁绍拿起最上面那本账册递给李梵娘:“我受伤了,得麻烦夫人了。”
李梵娘接过翻开,杜仁绍的左手便环过来,替她扶着书页的另一边,指尖偶尔划过她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
账目的数量大到令人叹为观止。
巨额银钱、珍稀药材、矿产、甚至人口…流向错综复杂,涉及江南数十家看着毫无关联的商行、钱庄,以及…几个模糊的代称。
“你看这里,”李梵娘指着一处频繁出现的标记,那是一个扭曲的云纹环绕着一座小亭的图案,与那银色令牌上的图案一致。
“‘云山亭’…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自称。”
杜仁绍眼神冰冷:“敛财数量这么多,足以支撑一支私军。还有这些药材…许多都是朝廷明令管制的毒物和稀有药材。”
他又抽出几封密信。
信上字迹潦草诡异,用语及其隐晦,提到“试验”、“货品折损”、“新方成效”,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非人的冷酷。
“还有这份名单…”杜仁绍的声音愈发沉凝。
名单上罗列着许多名字,后面标注着官职、籍贯、甚至家族关系。
其中一些,竟是在地方上颇有清名的官员,甚至…有一两个名字,隐约能与京中的某些势力扯上关系。
李梵娘越看越是心惊:“他们竟然手伸的这么长?这些‘试验’…应该就是用…”
她想起密室中那些可怕的器皿和记录,胃里一阵翻腾。
杜仁绍将她揽紧了些,沉声说着:“恐怕不止。这么庞大的网络,绝是不仅仅只是为了敛财或做这些骇人听闻的试验。”
“你看这些资金最终流向的几个模糊点位,以及这些和京中隐约相关的名字…他们所图的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