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一掌拍在案上,整张桌子都跳了一下。他霍然起身,因为太过激动,抓住林羽胳膊的手都在抖。
“兄弟!你……你他娘的就是老天爷派来救我大景的活神仙!”
“有了此弓!我庆州三万弟兄,能当十万用!何愁北真不破!何愁鞑子不灭!”
赵霆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自家刚出生的独苗,将那几张画满了奇怪图形的纸张收拢起来,亲自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他猛地一掀帐帘,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
一名亲兵队长快步入内:“将军!”
“你,立刻点一队最精锐的斥候,星夜兼程,把这东西送到京城兵部尚书手中!记住,人可以死,东西绝不能丢!”
“是!”
亲兵郑重地将那油布包揣入怀中,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做完这一切,赵霆才重新坐下,胸膛依旧在剧烈地起伏。
“林羽,图纸送上去,朝廷那帮官老爷扯皮,批复下来还得些时日。”
“前几日跟山匪厮杀,伤了不少弟兄。营里的伤药,快见底了。”
“你明日,带几个人去一趟庆州城,采购一批伤药回来。顺便,也熟悉一下城里的情况。”
他顿了顿,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庆州城,是张家的地盘。那个张主簿,就是张家养在县衙的一条狗。你在城中行事,务必小心!”
……
第二日,清晨。
林羽带着铁柱、铁蛋,还有昨天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老猫等两名老兵,一行五人,骑马赶往庆州城。
只是,离那高大的城墙还有数里之遥,一股腐烂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饿据遍地,白骨累累。
无数拖家带口的流民,都是眼神麻木,或坐或卧,像是一截截没了生气的枯木。
这时,一个头发枯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晃晃悠悠地走到铁蛋的马前,一双大眼睛里,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只有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铁柱这个憨厚的汉子,哪里见过这等惨状,心一软,作势就要从怀中掏出干粮。
“铁柱,别!”
林羽低喝一声,想要阻止。
可晚了。
铁柱已经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烙饼,递了过去。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刚要伸手去接,周围那些原本麻木的流民,却像是被血腥味刺激的饿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疯了一般地扑了上来!
“我的!是我的!”
“给我!”
混乱中,那半块烙饼被撕成了碎片。
而那个小女孩,则被推倒在地,被无数双脚无情地踩踏而过。
她甚至连哭声都没能发出来,就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铁柱的脸,“唰”的一下,没了半点血色。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具小小的、不再动弹的身体,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铁蛋别过头,眼眶通红,不忍再看。
“唉……”
林羽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这世道,你给她半块饼,不是在救她,是催她去死啊……”
铁柱闻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害死了那个小姑娘?
林羽没看那具小小的尸体,而是望向了庆州城高耸的城墙,望向了那片与城外隔绝的繁华。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大景!
这就是那个女人治下的江山!
一行人,心情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默默催马前行。
进了城,与城外的地狱景象截然不同,街道上车水马龙,酒楼茶肆的香气飘出,虽不及京城繁华,却也井然有序。
老猫吸了吸鼻子,撇嘴道:“一边是人间,一边是地狱,就隔着一堵墙。”
林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城中位置最好,也最气派的一间铺子。
那朱漆的大门,鎏金的牌匾,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张氏仁心堂。
“仁心堂?我看是黑心堂。”老猫啐了一口,“庆州城里头,姓张的,心都黑。”
可就在这块标榜着“仁心”的牌匾之下,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壮汉,正对着一个衣衫褴褛,跪地苦苦哀求的汉子,拳打脚踢!
“没钱还想求药?给老子滚!”
“再不滚,打断你的狗腿!”
那汉子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哀嚎:“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我老娘快不行了!求求你们给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