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对面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耳膜上敲击。
“前线汇报230号阵地目前还未被攻下,101团2营指导员赵虎临时负责230前沿阵地指挥,营长陈青山按照指令带着突击小队和通讯员绕到.....已经失联43个小时....”
陈德善只觉得自己双耳嗡嗡的响个不停,失联两个字像是有人朝着他胸口连打了几枪。
“中卫,清河喊你姑父,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
浑浑噩噩的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烟花炸开的声音,他的心脏也像是被烟花带到了天上去。
头上像是被罩了一层厚厚的薄膜。
渐渐地烟花声听不清了,他看着陈宴河穿着小马甲冲了过来钻到了他桌子底下,却提不起力气说话让他出去。
浑身都像是粘在了椅子上,连给老爷子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十几岁就跟着老爷子打仗,从北伐军,到R本人,再到土匪,死了多少战友,多少朋友,亲属....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坚硬。
他会因为老友的去世夜不能寐,心如刀绞,但....这是他的儿子,不管打他多少回,为了他掉了多少根头发,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他一直以来,都以他为傲。
即使把他送去历练,也只是希望他能改了那一身资本家的作风,改了行事张扬争抢好斗的毛病...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麻的,脑子,手,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顺从他的意志的。
先前每次接到陈清河受重伤的消息,都是他已经在医院里躺着,这是头一回...失联。
在战场上失联,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十几个人去包抄,只能是破坏敌方通讯,还没破坏到别人的,自己的就失联了,要么出事了,要么被俘虏了。
只盼着别被俘虏,千万不要被俘虏....死就死的干脆点儿,被一枪打死。
被俘虏了,那才真是比死还痛苦。
陈德善想到了那个卦象。
除夕夜....明天就是除夕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