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林河如遭重击,猛地向前喷出一口黑血。
他眼前一黑,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内息瞬间溃散,化作无数混乱的乱流,在他体内四处冲撞。
他失败了。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在了床板上。
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意识在黑暗的边缘疯狂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青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骇。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林河趴在床上,身下是一滩不断扩大的血迹,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你疯了!”
青禾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药粥重重放在桌上,伸手便要去探查林河的脉搏。
然而,她的手还未触碰到林河的身体,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却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林河的左手。
他竟然还有力气。
林河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
他的脸庞被鲜血与汗水浸透,显得狰狞而扭曲。
那双本该因力竭而涣散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让青禾都感到心悸的、偏执到极致的火焰。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别碰我,别管我,让我自己来。
青禾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缩。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属于人类的疯狂。
那不是单纯的求生意志,也不是简单的复仇决心,而是一种……
一种甘愿踏入地狱,并将地狱化为自身熔炉的、彻底的决绝。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趴在血泊中,一个俯身而立。
静室之内,只剩下林河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青禾缓缓地、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默默地看着林河用那只完好的左臂,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再一次支撑起了自己那具如同破布口袋般的身体。
他没有去看青禾,也没有去看那碗药粥。
他只是重新盘膝坐好,闭上双眼,再一次,开始了那场自残般的修行。
青禾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血泊中重新挺直脊梁的背影,久久无言。
她忽然明白了寨主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
这是一头……
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与骨骼,为自己重铸獠牙的绝境之狼。
而她,只是一个见证者。
见证着这场,始于绝望,终于炼狱的……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