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充满了一种原始而又野性的暴力美感。
直到陈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林河平淡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够了。”
陈屠的动作戛然而止,高高举起的石杵悬停在半空。
他低头看去,臼中那团黑色的粉末,已然细腻如尘。
“现在,是第二步。”
林河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铺在地上、承载着白色粉末的布料上。
他伸出手指,从那薄薄的一层“雪花”中,极其精准地,捻起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量。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那双眼睛里彷佛有一把无形的标尺,精准地衡量着世界的法则。
“‘静心瓷’粉,性属苦寒,是熄灭腐骨之火的君药。但其性至阴至寒,若无引导,便是剧毒。”
林河的声音,如同在阐述一条天道至理,“而黑煞根粉,性属辛烈,是点燃寒冰的臣药,其性至阳至刚,若无制衡,亦是穿肠之毒。”
“阴阳相克,亦可相生。水火不容,亦能同济。”
他将指尖那撮白色的粉末,轻轻洒入石臼之中,让它与那深褐色的粉末,泾渭分明地分居两侧。
“陈屠,将它们,混合。”
这一次,陈屠的动作变得无比轻柔。
他用石杵的底部,小心翼翼地将两种颜色、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粉末,轻轻地搅拌、融合。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景象。
当两种粉末接触的刹那,一股极淡的、白色的烟气,竟从石臼中嫋嫋升起。
空气中那股纯粹的辛辣与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寒气息,开始了无声的交战与融合,最终化作一种全新的、更加深邃复杂的味道。
赵四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这哪里是在配药,分明是在观摩一场神只的炼金术!
“最後一步。”
林河拿起那坛烈酒,对着那只乾净的陶碗,缓缓倾倒。
清澈而又辛烈的酒液注入碗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没有倒满,只取了浅浅的一碗底。
“以烈酒为使,激其药性,融其阴阳。”
说罢,他将碗中的烈酒,以一种玄奥的节奏,一滴一滴地,均匀滴入石臼之中。
滋啦……
一声轻响,彷佛是烧红的烙铁浸入了冰水。
石臼中的粉末在接触到酒液的瞬间,剧烈地翻滚起来,颜色在深褐与灰白之间急速变幻,最终,彻底化为了一滩深不见底的、如同融化黑曜石般的粘稠膏状物。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药香,从中散发出来。
它既有黑煞根的辛烈,又有静心瓷的苦寒,更有烈酒的醇厚。
三者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前所未闻的、直透灵魂的气息。
丹,成了。
林河看着那团药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没有去碰触那份凝聚了三人心血的造物,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因极度震撼而呆立当场的陈屠。
“你的忠诚,换来了亲手铸造它的资格。”
“现在,用你的性命,来验证它的价值。”
“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