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瘦小的囚犯紧张地四下张望,“现在不比从前了,陈屠那家伙……邪性得很。”
“邪性个屁!”
疯狗王啐了一口,“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得了那姓林的几颗破药丸子吗?还有那些个软蛋,居然真信了什么地底下有恶鬼的屁话!我看,这九幽狱里最恶的鬼,就是人心!”
他骂得痛快,却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内心深处,对那个传说也并非毫无忌惮。
酒足饭装之后,一股尿意涌了上来。
疯狗王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朝着远处那条偏僻的三号排水沟走去。
那里臭气熏天,平日里鲜有人至,正是最方便的解决之所。
他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还在低声咒骂着陈屠与林河,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尊铁塔般的身影,正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身影的移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每一步的距离、落脚的力道,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完美地避开了地面上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与积水。
他就是黑暗本身。
疯狗王痛快地释放着身体的浊物,口中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从背后猛然袭来。
那不是普通的寒冷。
那是一种生命力被强行抽离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想要回头,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飞速地褪色,所有的光亮与色彩,都如同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疯狂地吸扯进去。
他甚至没有看清敌人的脸。
他只感觉到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没有剧痛,没有冲击,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被“掏空”的感觉。
他体内的力量,他的生命,他的血液,他的一切,都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沿着那只手掌的方向,疯狂流逝。
疯狗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他那张原本横肉丛生的脸,皮肤迅速失去了光泽与水分,紧紧地贴在了骨骼上,眼窝深陷,嘴巴无声地张大,彷佛在发出最凄厉的惨嚎。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
当陈屠缓缓收回手掌时,疯狗王已经变成了一具状貌可怖的干尸,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唯有后心处,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彷佛被冰霜冻结过的掌印。
陈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看了一眼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眼神古井无波。
他只是神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负责精准地切开所有阻碍。
至于这把刀会造成何等后果,他从不思考。
他弯下腰,像拎一只破败的布偶般,将疯狗王的尸体拖到了排水沟的入口处,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彷佛正要往地底钻去的姿势。
做完这一切,他的身影便再度融入黑暗,悄然远去。
囚室之外,陈屠的身影再次浮现,单膝跪地。
“神尊,事已办妥。”
囚室之内,林河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很好。”
他轻声说道,彷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诱饵,已经投下。
现在,他只需静静等待,等待着黎明到来,等待着那头被囚犯们的恐惧所喂养大的巨兽,闻到血腥味之后,发出第一声惊天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