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那扇巨大铁门顶端的阴影里，站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如同一尊雕塑，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仅仅是远远地看着，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仿佛不是在观战，而是在审视自己的作品，那冷漠的姿态，如同神只俯瞰着祭坛上的牺牲。
是错觉吗？
赵坤来不及细想，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疯狂地抽打着战马，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来时的黑暗通道。
……
血腥的狂欢，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最后一名虎牙关士兵的哀嚎声彻底消失在通道深处时，这片人间炼狱才逐渐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三千神罚军，此刻还站着的，已不足两千五百人。
他们个个浑身浴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许多人身上带着狰狞的伤口，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那股疯狂的火焰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用最原始的暴力，撕碎了那些曾经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正规军。
这种亲手主宰别人生死，将强者踩在脚下的感觉，比任何美酒妇人，都更让他们沉醉。
陈屠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他踏过粘稠的血泊，走过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最终站在这支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军队面前。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些刚刚还如同魔鬼的囚犯，在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竟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不敢与狼王对视。
“你们，毕业了。”
陈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粗重的喘息。
“但是，”陈屠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森寒，“神国，不养闲人，更不养饱腹的狗。”
“打扫战场，收敛所有可用的兵器、铠甲。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饿着。”
囚犯们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用五百条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换来的不是奖赏，而是饥饿？
陈屠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笑道：“神尊的恩赐，只会留给最饥饿、最锋利的獠牙。你们下一次进食的机会，就在下一次的战场上。什么时候，你们能把敌人的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什么时候，你们才有资格，享用神国的一粒米。”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刚刚燃起的骄傲。
但紧接着，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疯狂的念头，却从他们心底的黑暗角落里，悄然滋生。
战争，等于食物。
杀戮，等于生存。
这是神尊为他们这群饿狼，定下的唯一法则。
简单，粗暴，却也……
公平。
在陈屠冰冷的注视下，囚犯们沉默地开始了行动。
他们麻木地将同伴的尸体与敌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扒下每一件可用的铠甲，捡起每一把断裂的兵刃。
整个过程，死寂无声。
一支只为杀戮与生存而存在的怪物军队，其真正的雏形，在这一刻，于血与火的洗礼中，悄然铸就。
陈屠转身，对着身后的阴影，单膝跪下。
狼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
“禀告神尊。”
陈屠的声音沙哑而沉稳，“毕业典礼，顺利完成。神罚军，折损六百一十七人。歼敌，三百九十二人，余者溃逃。”
“此战，神罚军已初步磨砺成型。”
“随时，可以为神尊……啃噬掉任何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