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
他缓缓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判官,你的眼界,还停留在凡人的层次。你在乎的是一座城,数万生灵。而我在乎的,是意志,是秩序,是规则的重塑。”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指向下方那些狂热的信徒。
“你所谓的生灵,在我眼中,不过是构成新世界的一砖一瓦。他们自愿献身于伟大的事业,他们的死亡不是终结,而是永生。你听,”林河侧耳,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他们在歌唱,他们在欢笑,他们在奔赴神国。你一个即将被净化的旧时代余孽,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们的幸福?”
“你……”
判官被这番歪理邪说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喷了出来,“一派胡言!”
“是么?”
林河的眼神骤然变冷,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判官。
那是一种纯粹由精神意志构成的力量,远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
“你以为你冲到这里,是靠着你那可笑的勇气?”
林河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判官的脑海中响起,“不,你错了。是我,允许你来到我的面前。”
“我让你看到希望,让你在绝望中燃烧最后的意志,只为让你亲身体会,你所信奉的一切,在我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你信奉听雨楼的权势,信奉你手中的刀,信奉以暴制暴的规则。现在,你的权势被我的信徒焚烧,你的刀已经折断,你的规则……被我的神国彻底颠覆。”
林河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判官即将崩溃的心防上。
“现在,告诉我,判官,”林河俯视着他,如同神明审判罪人,“你……还剩下什么?”
“我……”
判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还剩下什么?
骄傲?
被碾碎了。
力量?
被耗尽了。
意志?
正在被对方用言语无情地凌迟。
他看到周围那些信徒的眼神,那是一种看待污秽之物的眼神。
他忽然明白了,林河根本不屑于亲手杀他。
杀他,会玷污了神尊的威严。
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作为一件祭品,被信徒们献上。
“噗……”
判官的心气一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心血,整个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不……不……”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林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意志的崩塌,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缓缓抬起手。
下方,所有狂信徒的目光瞬间汇聚于他的指尖,狂热得如同要燃烧起来。
“此物,污秽不堪,已不配作为献给神尊的祭品。”
林河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像是一道最终的审判。
“净化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
“吼!”
压抑了许久的狂热彻底爆发!
距离最近的数十名信徒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朝着判官和他身边那几名早已昏死过去的死士,一拥而上!
撕咬声、骨骼碎裂声、模糊的咀嚼声……
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闻之欲呕的炼狱狂歌。
判官,这位在北境令人闻风丧胆的听雨楼铁腕人物,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他最看不起的“贱民”,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彻底淹没、撕碎、吞噬。
高楼之上,夜风拂过。
林河缓缓收回手,负手而立。
他俯瞰着下方仍在继续的血腥盛宴,俯瞰着这座燃烧的神国,眼神深邃如渊,再无一丝波澜。
旧秩序的灰烬,正在为新神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