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十六章不情之请(第2/2页)
明明前天见到还好好的,怎么这就又不舒服了,该不是又毒发了吧?图耻莲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哪里还能回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只看一眼就走!”她也不顾小太监拦着,直冲冲向门口走去,小太监则跟在后面急得直跳脚,“姑娘您不能进去啊,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殿下要怪罪的啊!”
掀开门帘,一股悠然的沉香味扑面而来,那气味清雅却不浓烈,就像这房子的主人一样。图耻莲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只看到周围摆放了许多书籍和字画,偶尔几个陶瓷玉器作点缀,整体上和其他宫里的豪华精致很不相同。
隔壁房内传来了轻轻的对话声,图耻莲循着声音向里走去。
“殿下,杜公子的药还真管用,您最近的气色果真好多了。”寝殿内娇梨正端着一个瓷碗站在卧榻旁。显绬端坐榻上,刚要说话,却一抬头看到了门口露出的那张小脸,于是抬手对娇梨说:“先出去吧。”
娇梨顺着显绬的目光看去,立刻心领神会,行了个礼退出去。整个偌大的寝殿,只留下图耻莲和显绬二人。
图耻莲讪讪地走到室内,见显绬依旧端坐如初,未曾稍动,唯那双眸子,若含幽微,又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探究,直直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殿、殿下……可是生气了?”
“谁放你进来的?”他声音冰冷,目光直直盯着她。
“是臣女自己闯进来的。”她抬眸时眼底虽藏几分惶然,但仍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长睫轻颤间,手心里的那枚玉佩也攥得愈发紧了,
“姑娘现在倒是来去自如,本宫的寝宫也能随意进出了。”他霍然起身,衣袖带起一阵冷然的风,缓步踱至她面前,足足高出一头的身高将她完全罩在阴影里。
“臣女听闻殿下身体不适,有些担心,故而来看看。”
她退至廊下暖阳处,双手奉至他面前:“殿下,臣女是想来还给您这个。”
显绬眸光微凝,视线在她皓白如玉的指尖流转片刻,方缓缓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那系着银丝络子的鲤鱼佩,玉佩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那日在假山上,殿下为了救臣女不小心遗失了这玉佩,臣女拾到后一直想找机会还给您。”耻莲见他默然不语,垂眸续道:“只因……原先的金丝已断裂,臣女斗胆,擅自换了新绦,可惜难及原貌之万一……但愿殿下莫要怪罪嫌弃。”
显绬忆起当日首饰铺中的光景,眸底不觉漾起几缕微光,紧抿的也松弛了些许。
“谢谢,本宫很喜欢。”
“当真?”图耻莲闻言,眸中流光溢彩,她笑靥嫣然,褐色的眼眸似盛满星光,显绬见她这般欢喜,心中沉郁也似被驱散许多,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然声音仍保持肃然:“既然东西送完了,姑娘若无他事便早回吧。“
“可是殿下……”刚刚还在闪动的光芒瞬间在她的眼中熄灭。她失望地低下头,问道:“您就这么不想见到臣女吗?”
不是的。可他不能说。
“可还有事?”
她点点头:“殿下,臣女来找您,其实还有事想和您说……”
“何事?”
一时间,话语哽于喉头竟不知从何说起。先前她心意已决,只欲寻个由头让显绬同意退婚,然此刻见皇后似也有玉成此事之念,她心中反倒疑窦丛生,只觉此事背后恐另有隐情,反而犹豫起来。
“臣女……过两天就要出宫回将军府了。”她踌躇半天,终究没将本意吐出,反而讲了些旁的无关紧要之事。
对方听后表情一滞:“这么快?”
耻莲颔首应道:“诚如殿下所言。然细算时日,臣女也叨扰了许久,如今皇后娘娘凤体康愈,年糕宴亦圆满礼成,臣女再无藉口久留了。“
闻听她将离去,显绬心头莫名一阵空落,仿佛骤然失了什么要紧事物,即便先前浏阳王离宫时,他心中也未曾有过这般感觉。
耻莲见他神色怔忡,眉峰微蹙,遂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臣女言语有何不妥?“
“无妨。”他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怔忡,语声平静,“回家甚好,或多自在。“
“是啊……”耻莲点了点头,认可道,“府中少些繁文缛节的束缚,也不似宫中寂寥……”话音未落,她偷抬眼睫,见他面沉如水,慌忙垂首:“臣女失言,殿下不会生气吧?“
显绬摇了摇头,“不会。你说得都对。”
图耻莲闻言,似是松了口气,略微苦涩地笑了笑:“正因如此……臣女才不愿嫁入这深宫之中。臣女心中所念,不过是那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日子罢了。”
“所以——”显绬正欲开口,却被她打断。
“所以,还请殿下可以成全臣女。”耻莲急切说道,双手倏然抓住他的衣袖,身子亦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显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怔,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直直望向她的眼睛,而那双圆润晶莹的眸子,此刻却唯有他自己的身影。
“图耻莲,你可会后悔?”这个问题既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
“臣女不知……”耻莲幽幽而言,满是委屈,“可臣女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殿下,只有殿下可以在保全大家的前提下成全臣女。若殿下当真不在乎和谁成婚,那就请殿下放了臣女。”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后果?”他胸中竟泛起一阵微痛,手已不自觉抚向心口。
是挫败感,还是失落感,抑或是无奈感。
眼前女子,于他眸中恍若流萤一点,转瞬即逝,旋即复归沉寂,终至杳然。若真的放手,父皇之怒,图将军之憾,朝野贵族之议,将如潮涌至,她此后恐再难觅良缘,这般结局,她当真能承受吗?
她仿佛读出他的担忧,敛衽垂眸,声如碎玉轻叩:“殿下,臣女知道在大武,凡是被皇族退婚的女子恐怕都再难嫁人,然臣女已深思熟虑,无论何种结果臣女皆可接受……唯独爹爹年事已高,只求殿下垂怜,保全爹爹清誉,使他老人家可以安度晚年。”
“臣女的三姐倾慕殿下……殿下亦可考虑……”
“不必,”显绬眸光沉静如渊,墨色瞳仁中不见波澜,薄唇轻启,掷地有声,“本宫可以答应你,但……本宫亦不会再迎娶将军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