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时,楚墨渊就已经入宫了。
昨夜他听路甲禀报,说父皇已动了念头,要兑现先前承诺——答应阿瑶一个心愿。
他就心道不妙。
他太了解阿瑶了。
若真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十有八九会当面开口,请求退婚。
更糟的是,他方才听闻父皇将原本拟旨中加封的“护国”二字,改成了“昭懿”。
那一瞬间,他只浮出一个念头:
完了!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晕厥!
先搅黄御书房中父皇“还愿”之事,其他的,再伺机应对。
……
皇长子毕竟刚恢复神智,偶尔晕厥也属正常,因而皇帝并未起疑。
沈砚之被钟意请了过来,一见楚墨渊的样子,便知道……
他这殿下又在作妖了!
他只得装模作样的诊脉、施针,煞有其事。
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后。
他回禀道:“殿下如今余毒未尽,气血不稳,像这般晕厥亦属常事,只需静养即可。”
他这般解释,既为楚墨渊遮掩,又让皇帝安心。
皇帝长舒一口气,吩咐道:“还是快些设法养好阿渊的身子,早日为他除尽余毒,方能安心。”
“微臣遵旨。”
皇帝接过钟意手中的帕子,亲自为楚墨渊擦拭额头上的汗。
但见他的嘴唇蠕动,似在呓语。
皇帝忙俯首倾听。
“阿瑶……阿瑶……”
那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缱绻。
皇帝闻言微顿:“阿渊这是怎么了?”
钟意连忙上前,低声解释:“许是殿下听闻常宁郡主今日入宫,心中挂念,才会在梦中唤她。”
皇帝先是一怔,接着长叹一声:“阿渊这孩子,最是重情重义……他神智尚未恢复时,就惦记着给常宁撑腰,为她庆生,让朕为她补了及笄礼。”
“后来,又想着娶她为妻。话都说不清楚呢,就跑到朕的面前,求旨赐婚。”
“如今……他人尚在昏迷之中,还在心中惦念常宁。可见他对常宁的营救之恩,从未忘怀。”
一旁的沈砚之闻言,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方才还疑惑,为何殿下好端端的又闹出晕厥一事?
原来……竟是为了常宁郡主!
看殿下如今这模样……竟像极了他前些日子看到的话本中“恋爱脑”一词!
但身为臣子,自当配合!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既然殿下心中有念,不如让郡主前来相伴,兴许能让殿下早点醒来。”
皇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钟意你去一趟御书房,把常宁请过来吧。”
……
很快,孟瑶被引至后殿。
刚走进去,门就在身后被钟意掩上。
远远看着静卧榻上的楚墨渊,孟瑶眉心微跳,嘴角也勾起一丝冷笑。
就知道,又是这厮作怪!
她走了过去:“殿下把我哄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装晕吗?”
话音落下,榻上之人睫毛微颤,漆黑如墨的眸子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