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
尽管楚墨渊身在皇长子府,但亦能感受到郡主府的热闹。
毓德坊里车马川流不息,承晖大街上来来往往皆是携礼而至的宾客。
路乙实在忍不住,偷偷溜出去好几趟。
尤其是那件万工甲,他回来了感慨了好一阵:“咱们殿下生怕郡主添妆日冷清,可费了一通心思,没想到郡主身后自有将士女眷护着,今日简直比昔日宫中设宴还要热闹呢!”
路甲也说:“郡主得军心,这是好事。”
俩人偷偷议论。
书房中,楚墨渊坐在案后,手中摊着暗卫近来的密报。
听着外面的议论,指尖在纸页上缓缓摩挲,久久没有翻动。
他为阿瑶定制嫁衣的事,是故意宣扬出去的。
果然,父皇见他看重阿瑶,便给宗室下了口谕,让她们今日前来。
可那些军妇们的心意,却是他意料之外。
他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亦能想象到阿瑶在面对她们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阿瑶以后……会再回军中吧。
他该怎么办呢?
太子之位,他是势在必得的。
但是储君不可出征,又是太祖朝定下的规矩。
若是有朝一日战事再起,他也不能将阿瑶强行留在京中。
若真到那时,他与阿瑶难道要分隔两地吗?
楚墨渊开始发愁。
……
与毓德坊相隔一条街的,是崇仁坊。
楚国朝廷的重臣官邸,大多都在此处。
临街的一座高门深宅,灯火映照着檐角雕梁。
香炉氤氲,烟雾随烛火摇曳,厅堂中满是檀香气息。
江献诚半倚在檀木座椅上,茶香绕指。
他眯着眼,听乐师的回禀。
眼中看见的,是厅中两位身姿窈窕的少女,一人舞蹈,一人唱曲。
水袖曼妙清扬,歌声宛如天籁。
一曲终了,江献诚点了点头:“这次编排的不错,将来便是到陛下面前,也不用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即可。”
两位面容秀美的少女,对视一眼,低下头应道:“是。”
江献诚见状:“我知你们在想什么,擅长歌舞者并非全是低贱之辈,前朝宠妃中亦有擅舞者。陛下如今已过不惑之年,身边日渐冷清,你们二人正好可以填补这样的空缺,我儋州江氏的女子,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乐师带着两位少女恭敬退出。
她们走后不久。
江献诚的长子江毅便走了进来。
江献诚哑着嗓子:“宫里还没有动静吗?”
江毅摇头:“贵妃娘娘说她身子抱恙,为了避免过了病气,中秋那日便……不宣家里人入宫了。”
“好!真是好得很!”江献诚冷笑。
她虽是他侄女,但更是贵妃,她若执意避而不见,他便无法将那对姐妹花送进宫中,更别提在圣上跟前露脸。
“以为避而不见,老夫就奈何不得她?哼!”
江献诚眼底闪过阴狠,“不过是给她机会罢了,她既不要,就莫怪老夫另择他法。”
江毅说:“儿子听说,贵妃派人出来采买坐胎药了。”
江献诚冷笑:“此事我知道,就让她折腾吧!没有江氏帮衬,她即便怀上龙种,也未必能生得下来!”
江毅不再多言。
江献诚看了他一眼:“老夫太医院得来的脉案,可有请人核验过?”
“儿子请人看过了,皇长子体内的余毒,的确与当年我们给贵妃的相符。儿子也问过几位良医,皇长子头部受外伤出血,确有散去毒性的可能。”江毅回答。
江献诚面色阴沉:“若郁泽有他一半的运道,也不至于死在法相寺!说到底,若非江敏犯蠢,莫名其妙去刺杀楚墨渊,也不至于白白折了江家培养这么多年的杀手,更不会连累到郁泽!”
“娘娘近来是有些任性了。”江毅说完,又问,“如今皇长子即将大婚,陛下又对他疼爱有加,会不会在大婚之后立即册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