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水不知怎么就滑了下来,顺着眼尾流进鬓角的发丝中,
她努力藏住声音中的颤抖,说:“谢谢。”
床上的人随即问道:“我帮了你,那你呢。”
阿沐转过头,借着月光,看见三娘睁着眼,木然地盯着房梁。
她说:“你得帮狗丫报仇。”她转过头,和阿沐视线交汇,月光照出她眼中的恨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害狗丫的人,我要她不得好死。”
阿沐她指尖慢慢收紧,直到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我会的。”
纵使夜深愤恨翻涌,誓下必报之心,恨不得将叶云尚千刀万剐,到了白天,事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总不能真拿把刀冲进秦府吧,
刚到门口就被按地上了。
关于今后的安排,她心里有个初步的计划,
先去三娘家,将她的银饰取了当卖,用换来的钱赎项起出来,剩下钱的请个好大夫给狗丫仔细瞧瞧,看有没有法子将肝肾损伤降到最低,
至于八十两外债...省着点花,每个月还十两,大半年就能还清。
狗丫的药钱是个大问题,一天一两半,一个月就是四十五两。三个大人的收入加一起,除去饭钱,正好够药钱。
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地方住了。
赌坊后院那间屋倒是不用花钱,可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挤在那么小的一间屋里...可太窒息了...
她想好了,实在不行,赌坊那间就给三娘住,她和项起睡大街,
字面意思的睡大街,
反正项起那么能打,睡大街也没人敢惹。
三娘的住处在十几里开外的村子里,阿沐没钱坐牛车了,走着去的。
路上村民一听她打探三娘家在哪,虽给她指了路,但个个表情晦涩,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怜悯,或是幸灾乐祸。
她不明所以,
在推开门的一霎那,恍然大悟。
门被撬了,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银饰,更是不知所踪。
她忘了是怎么走回去的,进了院子才发现,衣裳和手心全是干泥巴,大概是摔了一跤,自己都忘了。
三娘抱着狗丫迎上前,说:“要不去我那里住吧...”
阿沐心脏一沉:“为...为何...这里离城门近,多好啊...”
三娘叹气:“院东家来了,说租金拖了太久,让我转告你,说明天必须走...不如上我那,远是远了点,但屋子便宜。”
她说着放下狗丫,打了桶井水上来:“洗洗吧,看看有没有摔哪...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沐努力笑了下,接过巾子的时候回避了三娘的眼神。
三娘问:“银饰找到了没?”
阿沐擦脸的手一顿,嗯了声:“拿到了...”
三娘便回:“那快些把项公子赎出来吧...大牢我是知道的,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阿沐又嗯了声,
三娘说:“还有狗丫的药...劳烦你一起给捎回来,家里只够两天的量了。”
阿沐闷着头,说:“好。”
她擦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裳,趁着夕阳未落,下定了决心朝盛京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