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厮的话,阿沐有些迟疑,事没办成,回去也是给老板娘添堵,更何况都这个点了,除了客栈,睡哪都不稳妥,
但客栈要钱呐,
一晚上都要六十个铜板。
她选择留下。
小厮登时喜上眉梢,一路领着带她往永园走,
永园并没有因为无人居住而荒废,相反,一池清水映着皎月,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耳房的窗户突然亮了,
就听一声嘹亮的“夫人!”,七月的声音比人先到,房门被哗啦拉开,七月大步朝她跑来,不顾什么主仆规矩,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住,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而复生了。
再次相见,阿沐早消了气,嗔怪地剜了她一眼,背刺的事就算翻篇了,
反正就住一晚,有什么好揪着不放的。
七月忙前忙后地铺床点香,还把兔子抱来给她玩,
这厢刚吩咐后厨开灶做甜羹,那边浴池的水好了,推着阿沐去沐浴更衣。
浴池的热气氤氲,
阿沐一入水,仿佛整个人都被轻柔地包裹住了,紧绷了好久好久的筋骨瞬间松开,
忍不住闭上眼,发出一声轻叹。
出了浴池,绵软的寝衣穿在身上,夏夜的风吹过长廊,撩起衣摆,吹动了还有些许潮湿的长发,
七月端着冰瓜果和她一同进屋,没吃几口,甜羹也送到了,是加了碎冰沙的冰糖莲子羹,一口下去凉意沁到心里,
真是神仙日子...
她十分理解为什么叶家的姨娘们牟足了劲也要争宠,
受宠时,日日新衣新首饰,瓜果挑最鲜的,困了有人打帘,醒来有人送汤,走到哪儿都簇拥着,
不受宠的,穿的都旧一层,饭菜也少了精细,日子淡得像白水,屋子冷清到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是代价呢,
再受宠,也顶不住新人进屋,跳得高的,一旦丢了一家之主的宠爱,到时候或是发卖,或是撵走,还不是当家主母的一句话,
日子过飘了,迟早要还的,
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个降得住的男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喜乐,安稳过完这一辈子。
阿沐想想就气,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要不是叶云尚干出的那些缺德事,她何至于这么久都没法脱身。
永园的灯灭了,东园一夜无眠,
叶云尚一头乱发,脸上挂着乌青,默默在梳妆镜前坐了一夜,
等到天明,蜡烛燃尽了,瞻园连声关心的话都没送来,更别说那人亲自来探望。
突然就心灰意冷了,
她怔怔站起,
研墨,提笔,拟下了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