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青丝半挽,簪着一只羊脂白玉如意簪,一身月白纱裙,腰间素色的腰带勒出盈盈一握,清丽如被露水沾湿的小梨花,
衬的早早落座的大女儿俗了好几分。
叶母一记白眼翻过去,压低了声音咬牙说:“晦气东西,一身白,不讲究。”
叶良眼神警告:少说两句!
喝完茶,男女分桌便开席了。来的都是亲戚,中间用半透的屏风挡着意思下就行。
阿沐被几个姑婆盯得难受,只想早早吃完了回去,
刚想夹菜,却发现自己面前没有公筷。
在叶家,她虽然从未被准许过上宴席,但席间礼仪还是有所耳闻的,
一双筷子夹碟子里的,一双送嘴里,
众人动起了筷子,有说有笑,阿沐干坐在桌前,抿着唇,一言不发,难堪和落寞一起出现在脸上。
叶母看了这个二女儿一眼,在夫君那受的气终于消了不少,
让那老不死的多事!
就算不能打不能骂,她有的是办法给这个不识相的东西上上规矩。
阿沐干等了几盏茶的工夫,想走,又担心做了那个扫兴的,
眼看有盘松子桂鱼被吃的差不多了,许久没人动筷子,这才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叶云尚嗤笑了声,阴阳怪气地说话:“妹妹如今倒也能和我们坐一张桌上了,就是礼数不太懂...这沾了唾沫的筷子落进碟子里,叫旁人如何再碰。”
话一出口,桌子骤然安静了一瞬,
宾客不免咋舌,
这是秦府妻妾当着众人的面掐起来了??
叶母闻言放下筷子,嫌弃地看着角落里那盘松子桂鱼,让人撤了,说看着恶心。
母亲羞辱人的法子阿沐领教过,
就比如趁着街上人最多的时候将她推出大门,枕头铺盖扔一脸,让过往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经历的多了,以为早就对这些不在乎了,
可再次被母亲当面羞辱,那股熟悉的刺痛仍是猝不及防地攥住了她的心口,像有人忽然撕开旧伤,连同曾经的难堪一并翻了出来。
她站了起来,垂眸道:“母亲,女儿身子不适,就先离席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叶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子不适?”叶母哼了声,“早上还抛头露面地卖东西,晚上就不适了?糊弄鬼呢。”
阿沐转身,对上了阿姐看笑话的眼神,
“可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叶云尚笑道,“一看便知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不知礼数,中途退席。”
她轻声拒绝,离开时听见叶母那句带着尖酸的话:也不求她多出挑,谁知半点长进都没有,教来教去,终是个教不会的,天生就是个扶不上台面的货色。
踏出大门的那一霎那,热闹被拦在了身后,她转头朝里看,站定了许久,父亲喝得微醺,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举杯吟诗,并没有发现她的离开,
一室热闹与她无关。
她自嘲地笑了下,朝着虫鸣阵阵的前院走去,
月亏,院暗,匆匆走着,石子路有些硌脚,
她抹掉眼角的泪花,庆幸这副样子没被人看了去。
回瞻园时秦越刚从浴池出来,似乎看出了端倪,问:“宴席上挨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