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回圈椅,风从窗缝灌进来,吹的她发丝纷乱,
时隔多年,匆匆一面,他们好像陌生人。
有种尘埃落定的失落,
是不是因为她的头发被吹乱,变得不好看了...
比起她的心灰意冷,秦越倒是显得神清气爽,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境是来请降的呢,
多少有点大病。
那人催促她梳洗更衣,催促她上马车,在黄昏时分一同入了宫。
面见使者的大殿和早朝大殿是同一地方,阿沐不好入内,便被安排在了旁室落座,
这也合她意,
项起对她冷眼以待,贸然见面,她怕两人难堪。
透过屏风的间隙,她见秦越坐于龙椅之上,穿的是官服,摆出的是皇帝的架子,而北境来使则不卑不亢地立于殿中,将议和条款逐条道来,
内容也明确,
承认北境独立,国号为梁,承认宋骄的君主身份,而非附属国国君,
至于曾经依附于大启的众多附属国,以昆仑山脉为界,北方皆归于大梁。
这就意味着朝贡至少减一半...
项起声音沉稳,朝秦越行以主将之礼:“圣上在末将出发前让我给您带句话,大梁不缺实力,建国更无需南边的承认,此次前来不过是给双方保全颜面,省的日后兵戎相见。”
他笑了笑,继续道:“若真短兵相接,或许这世上就再无大启了。”
大启国力衰微,是事实,北境的兴盛发达也是事实,并且老皇帝重文轻武数十载,一场巫蛊案,杀了十几个会打仗的将军,秦越接手这堆烂摊子才多久,根本没时间提拔可信的武将,自然无人替他打仗。
男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阿沐正伤心着,突然笑了出来。
这人估计也没想到,一念之间放走的市井莽夫,居然能在大殿之上用言辞扇他耳光,
扇得啪啪响,一点不留情面。
就当她以为一场冲突即将爆发,没想到秦越转眼隐去了戾气,笑着开了口:“从北境南下进京,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还请将军移步后殿休整。”转头看向阿沐所在的旁室,轻笑着:“特别是明昭公主有孕在身,更需多加照看。”
“你说呢,项将军。”
项起微微一滞,他抬眸的瞬间,神色仍旧沉稳,
“夫人安好,秦大人无需挂念。”他声音极淡,听不出喜怒。
大殿里的一切都落在阿沐的眼中,
她喉头一直哽着,身上的力气像是渐渐被抽空,跌跌撞撞地软回椅子上。
突然觉得脸上冰凉,一模,满脸的泪。
她拍了拍脸,转身离去。
心里想着不该在意,但人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目标,晚膳开始前,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
那人会不会也给明昭公主用开水烫碗。
顶着昏沉的脑袋上了床,秦越灭了蜡烛,从她身后贴了上来。
“见到他了,觉得如何?”男人问。
阿沐听出了幸灾乐祸。
她不想把话头往自己身上扯,便反问:“宋骄开出那么多打你脸的条件,你又打不回去,怎么怎么做。”
男人曲臂撑着额角,不轻不重地揉捏少女的耳珠,轻笑道:“自然是全都同意,不但如此,我还要送她几座城池,以表感谢。”
阿沐见了鬼一样回头,“知道打不赢,所以自暴自弃啦?”